第二十一章 俭以养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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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府大门口。那看门的门童小厮远远的瞧见少年的身影，隔着还有一大段路就提着手巾和一壶凉茶兴冲冲的跑了过来。也许是洛府的待遇有些太宽仁了似的，对侍从的约束没有太过苛责，所以这些小厮才敢做出这些体贴的事儿来表达尊敬与亲切。那小厮开开心心的沏了两杯茶水递给二人。洛白音一口便将大碗茶水含住，随后慢慢的往肚里咽去，温度恰当的好似一汪清泉流淌，确实是缓解了许多刚刚追人行路时的疲惫。将茶碗递回给小厮后说道。“小寅啊，这茶水不错呀，比平日里喝的要清凉许多，还略微带着点甜味，恰到好处。”

那小厮接过两个茶碗后便傻笑着回道。“少爷，这不最近城边上的那座雾竹山散雾了嘛，山顶上的冰化成了清泉给流淌了下来。”

“您可是不知呀，那山底下的气味怎叫一个清爽香甜得了呀，心里想着少爷兴许没有尝过，就和谢老师傅采竹笋的时候雇了个农夫特意带了几缸回来，就在后院那柴火堆旁那放着呢。”

洛白音略微有些惊讶。“雾竹山上的冰给融了呀，这可真是奇特了，自我知晓它以来还从未听闻山顶上的冰融化过，改日得要去好好瞧瞧看看。”

说着说着便进了大门，那小厮瞧着少年远去后便提着茶壶关好洛府大门快步往后厨走去，想来再过会儿那新鲜的竹笋就要出锅了，他得要提前去准备准备。天边夜色渐浓，走在曦暮漆黑的长廊上显得有些冷冷清清，好在洛府仆从不久前添了些灯盏，倒也不至于黑灯瞎火的模样。书房位于整个大院的最里头，相较于其他官员的府邸而言显得很是偏僻，完全不适合用于同来客深入交谈，可洛首相显然并不在乎。洛白音走至书房门前，停顿片刻，略微整理了一下衣袖两侧，轻拍两下紧紧衣带，望着屋里那烛火倒映出的威严身影难得的有些紧张。长吁一口气后这才推门而入。转身轻轻带上房门，继而一如既往地盘坐在一侧书案面前，上头已然摆放好了今日需学之理，简易的白竹纸上整整齐齐的写着许多，少年粗略的过了一眼，还没来得及过多思考。只见那翻看着手中书简的威严身影开口说道。“今日怎么在门口停住了？”

少年回应。“这两日发生了许多，有些思路不清，想不明白。”

洛首相点了点头并未多说，而后只见那迎门的小厮手里托着两个碗走了进来，摆在少年书案之上后便迅速离去了。少年看着眼前的两个碗有些头大，终究还是躲不过去。只见他熟练的拿起那碗墨绿色的汤汁后一饮而尽，粘稠的感觉在喉咙里打转，呛人的腥味简直就是要人窒息，可他知道这还没有结束。心一狠，牙一咬。一点点裂开的膨胀之音在嘴里扩散，刺鼻的气味直冲大脑深处，少年强忍着恶心呕吐的感觉咽了下去，心里头不断念叨着。“一会就好，一会就好，马上就好...”可那感觉如同附骨之疽，久久不能轻易散去。足足等了一刻有余，少年青绿色的脸庞才逐渐转变为正常的红润，紧接而来的便是一阵接着一阵的温热之感传遍全身。这时他才重重的呼出一口浊气，仿佛刚从阎王爷手中将小命给吊回来了一般，好在此物虽然腥臭无比，但忍过那一阵后便不会遗留半点，反而感觉整个嘴里都清新至极，实在是奇异的很。少年不岔的嘟囔着嘴，此刻尽显孩童本样。“老头子，你就说你还有多少存货吧，给我来个痛快的。”

洛首相眼神微眯半笑，倒是没了那威严至极的模样。“那可有你受的了，普天之下，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少年脸黑，不再多言，顺手便将那碗如羊脂凝玉一般的鲜汤拿了起来，瞧了瞧后便尝了几口。刚经受了那般口鼻折磨的他，此刻再碰到如此鲜美的味道，只觉得这一切都值了一般，简直是如淋甘露，妙不可言，大快朵颐后毫不吝啬的夸赞到。“谢师傅的手艺简直是天上有一，地上无双了，简简单单的竹笋居然都能做出如此鲜美的味道，就仿佛置身于世外桃源与天地自然交融一般。”

洛首相轻叹一声。“谢老的手艺确实天下一绝，只可惜后继无人，怕是传不下来了。”

少年不解。“小寅由谢师傅一手带大，人又聪明机灵，若是想学，谢师傅定会倾囊相授的吧。”

洛首相摇了摇头。“谢老的手艺，哪怕就是你去都不一定能摸到门道。”

少年略感惊讶，倒也不是自大，以他的聪明才智都能被他爹说成摸不到门道，其中难度可想而知。借于此事，洛首相发问。“你可知这竹笋需要多少文钱？”

少年想了想后回应道。“若只是竹笋原料，估摸着应该七八文足以，成品的话价格有所上涨，或许能卖到十二三文一道菜。”

“但如果要是谢师傅主厨，那价格恐怕难以估计了要。”

洛首相点头。“而今我朝干帮工的平民，丰饶点的一日工钱约莫五六十文左右，贫穷点的约莫二三十文左右。”

“如此一道简单的菜肴就要花去一日大半收入，你觉得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