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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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火起，生灵涂炭，九味真火所过之处，焦黑一片。他们生于黑暗，习惯黑暗，外面五彩缤纷的花花世界，于他们，分外刺眼。索性烧他个干净彻底，让整个世间变成统一的黑暗。想成就一番大事，就要做得轰轰烈烈。自然，挑硬石头直冲冲地往上去撞，那是愚者之举，挑容易拿捏的下手，再将动静折腾得大一些，照样可以达到目的。她叹道：“杀一儆百，是想拿我们开刀，震慑四方。”

他宽慰道：“不过是四重功力的九味真火，烧着别人，他们也要小心烧着自己。”

她知道他心里知道九味真火的威力，四重功力，能让一棵百年的老树瞬间化为灰烬，寻常的小仙或许还能拼尽全力抵挡一阵，可他……***寂静的深夜，各方力量蓄势而动，天空中，乌云和月亮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角逐，乌云千方百计围堵月亮，不巧被风轻轻吹散，乌云重新凝聚力量，紧追不舍，牢牢执行今晚的任务——地面不能有一丝月亮的光芒。屋顶上，似乎有两道身影飞快闪过，看得并不真切，漆黑的深夜，所有的一切融入黑暗里，叫人难以分辨，以为是眼花看错了，身影所过之处带起的风声，方才确定，的的确确是有人在动。如丝般纤细的铃铛声，叮铃、叮铃，一下，一下的，似有若无，难以准确辨别方向。妘焫燊和择雨两人只能凭直觉追寻那不寻常的铃铛声。月光被乌云挡得严严实实，墨色的夜里，伸出手放在眼前仔细看，只依稀看得见手的轮廓，其他的什么也无法看清。抬头，看着墨黑的天空，妘焫燊不禁想起误闯画界的那个夜晚，那天夜里，黑暗中有一股力量紧紧追随，带给她的那种恐惧感，回想起来，依然心有余悸。或许，今晚的黑暗忙于对付天上的月亮，无暇分身，但仍透着一股不寻常的味道。追寻诡异的铃铛声，几乎将整八角镇绕了一圈，沉寂在黑夜中的镇子没有一丝生气，仿佛一不小心，将会坠入无尽的黑暗里。若是，有莹灵之光就好了，它能抵御一切黑暗，如同那天晚上一般，帮她找到方向，妘焫燊心里想道。按理，画界有结界，就算是莹灵之光，身处在外界的人亦无法看到。那天晚上，恰巧是莹灵之光为她引路，也许真的同传言那般，有缘之人得以进入画界，也许，是卷轴带给她的缘法，帮她进入画界得以脱身。“择雨，你点火看看。”

这是妘焫燊第一次来人间执行任务，在西方佛界，烛火从来不会间断，主殿内，燃着永远不会燃尽的蜡烛，昼夜不熄。在她的印象里，繁华具有烟火味的人间，该是不会缺少烛火才对，出发之前，她把想到的随身物品都带上了，独独忽略了烛火。“刚才，落在义庄了。”

择雨略带尴尬地说道，她这丢三落四的习惯，老是改不掉。在人间行走惯了，蜡烛、火折子这些经常用到的小东西她会备一些带在身边。义庄里找不到蜡烛，择雨便用了自己身边的，被那几个壮汉一打岔，灭了烛火便直接离开，忘了将蜡烛和火折子收回来，其实，就算那几个壮汉没有出现，她也不一定记得……“走，回义庄。”

妘焫燊忽然说道。两人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义庄。有几间屋子里，发出一点一点，细小、微弱的亮光，忽明忽暗，不停地闪烁。为数不多，若是分散在黑暗之中，小小的一点光亮，显得微不足道，说不得，在下一回暗下去之后，被黑暗吞没，不再亮了。就近推开一间房门，只见几具未穿鞋袜的尸体脚底心上画有一个相同的符号，薄弱地闪烁着微亮的光。择雨摸索着找回蜡烛和火折子，点燃蜡烛，整间屋子瞬间被蜡烛的光亮填满。在黑暗中呆久了的双眼一时无法适应突如的光亮，忍不住闭上眼睛，隔了一会儿，缓缓睁开。烛光之下，微弱的亮光闪现时，隐约看到符号复杂交错的轮廓。接连将屋子里另外的尸体上的鞋袜全部脱掉，同时闪烁的符号，在昏黄的烛光里显得更暗了。叮铃叮铃~~~细长的铃铛声音隐隐传来，再看尸体脚上的符号，与铃铛声有着相同的韵律。“择雨，你找个安全的地方藏好，我去趟地府。”

妘焫燊严肃地说。闻言，择雨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去地府？”

不怪她胆小，但凡论及生死，心里不免生出几分畏惧之心。八界里，凡人生命短暂，魂魄可以世世代代进入轮回；神仙只要元神不灭，多花些时日，早晚能修炼回来，反正神仙拥有最多的，就是时间了。精灵们只有一世生命，死了就是死了，灰飞烟灭，从此世上再无此人。在精灵界，长老们非常看重小辈们的修炼，精灵们的修行本就不易，也因此，精灵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忌谈生死之事，算是长辈们对晚辈的一份心愿，希望他们活得长久，修成正果，位列仙班。她还只是个修炼近千年的精灵，不想早早地与生死打交道。“这些尸体上的符号有古怪，而且，在他们死后，有人夺走他们的命魂，致使他们无法投胎，目前只能收押在地府，现在尸体有异动，说不得，地府里也有情况发生。你修为尚浅，万一遇到危险怕是难以独自应付，我回来之前，你先藏好，不要出来。”

妘焫燊说道。“好，焫燊姐姐，那你要小心。”

择雨说道。“嗯，你照顾好自己。”

妘焫燊说道。***来到地府，在入口处被守卫的小鬼拦下，不得已，妘焫燊只好报上家门。此番下界，佛祖叮嘱她只须负责寻找鹿荇并帮助他，不可轻易干涉其他几界的事务。神仙也好，凡人也罢，相互交往之间，不越界是保持友好关系最好的方式。闻讯赶来的阎王携同判官一起出来相迎，引得小鬼们暗暗揣测，这事儿奇了，这位西方来的仙子除了相貌生的美丽，看上去只是一介普通小仙，竟能让阎王和判官亲自出来相迎。要知道，即便是前脚刚走的画神，也没能有此殊荣。画神乃画界之主，以一己之力让画界在天地间占据一席之地，传闻，画界内有无极乾坤，画神法力高强，无所不能，就连天帝待他也要礼让三分。世人皆知，阎王是半鬼之神，鲜少有人知道，阎王也是远古时候就存在于世间了的——提及地府和阎王，闻之色变，谁人敢去探究阎王和地府的历史，那怕是活得不耐烦了。没有人知晓阎王的身世来历，天书上只寥寥几笔，简单记载阎王以半鬼之身统管冥界，判生死，治恶鬼。天地各界，有的更替了一代又一代新的统治者，唯佛界、鬼界、画界，自创界伊始，从未更变。妘焫燊简单向阎王和判官讲述八角镇上诡异的铃铛声和尸体脚底上的符号，提起笔墨欲将符号画下来，却是无从下手。复杂的符号上像是施加了一层忘术，让人见过之后，对它有印象，但就是想不起来具体的模样。“阎王，我可否去看一下那些无主之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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