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一念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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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火龙一个背包客，他的旅行不是遍访名川大山和名胜古迹，而是一个追求新奇的生物爱好者。这次利用职场转换空间，他要考察一下“野人行踪”，一个流传了几百年的传说。大脚怪就是在这个大山里最为盛行的故事，据说来过很多科学家，采集过很多毛发甚至粪便的标本研究，指向一种类人生物。而翼火龙这次考察进入到了一个荒废的村落，这个村落就是他在杂志上看到记载的村落，他拿着一张据说是人与类人生物的杂交后代的照片，照片中的人没有穿上衣，颧骨比较高，脑门比较窄，面相有点呆痴，突出的部分是双臂比一般人长。他在几乎无人的村落中寻找着人，希望能认证一下照片上的人是不是真的生活在这里。其实，翼火龙本身就是一个在常人看来有点另类的人，他已经接近40岁，但是没有结婚。尽管他也谈恋爱，与看着不错的姑娘也有过交往，但是他经常在交往中陷入凝痴中，一种深度凝视且又痴迷的状态。让对象不知所措，他却说，他在寻找心中的呼唤，或者会冒出一句，“我们不合适”，经常搞得大家莫名其妙。别人追问时，就说“我尊崇内心的呼唤”。因此大家都说他大概有精神病。翼火龙并不争辩，只是更少的再去谈恋爱了。翼火龙审视过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精神病，这一点他自认为确实有，因为他经常感觉到有一个隐藏在内心的另一个自己与自己交谈，这种交谈，有时是直接的，也就是能听到他在对自己说话，更多的时候则是一种潜在意识的存在，因此大部分情况，翼火龙做事都是跟着感觉走。他有自己莫名的认知和自认为幸运的数字，这次来寻找野人就是凭感觉来的，这个感觉或许真的能给他带来一点不一样的收获。翼火龙在嘈杂的酒馆喝完酒，趁着酒兴和陌生人乱侃一阵后，酒兴会突然消失，兴致一下降落到谷底。然后结账回到了旅馆。翼火龙实际上很讨厌喝酒，因为每次喝完酒后的过渡兴奋，然后会出现极度的压抑。而现在他却是在追求这种压抑，让这种感觉带他上路。这是一个不出名的小镇，小镇坐落在山巅之上，翼火龙的房间背靠着大山，窗外有一个伸出去的平台，平台悬空下是悬崖。每次回来，翼火龙都要绕过房间，到平台坐一会。白天在这里看大山很是壮观，远处郁郁葱葱，平台下流水潺潺。酒后的兴致过后，翼火龙的心情会非常沮丧，他总是在想他这几十年的坎坷，没有一件是让他值得宽慰的事情。来到了这里，原本以为这样的清净之地能够缓解郁闷的心情，然而让他冲动的是，他想跳下去了却此生。他在等一个机会，镇上人说，这里马上就会有连阴雨，山谷下白云飘荡，激流汹涌。他想下去之后会把他拍晕而不是粉身碎骨，不会给当地人造成麻烦，然后他可以趁着梦想度过最后的时刻。今晚，翼火龙照常绕到平台处，暗影中看到有一个人影站在他平时闷坐的地方。翼火龙轻轻地喊了一声，“谁在那里？”

，那个影子微微动了一下，并没有回声，“我是说，你占了我的位置”那人听到，转身走了过来，原来是个女生。“抱歉啊，”翼火龙说“我是说，我每天这个时候在那里，没想到。。。”

女生并没有回话，从翼火龙身边走过，黑影中显出端庄的轮廓。“你也在这住？你愿意过来喝一杯吗？”

翼火龙迟疑了一下，冲着女生的背影说，女生停住脚步，翼火龙看到，赶上几步到女生前面，做出请的手势，在前面带路，翼火龙打开房门，开灯，翼火龙让女生先进去。旅馆房间不大，但是很干净，而翼火龙住的房间很整洁，没有那种衣物乱扔行李扒一地的通常的忙人乱象。这个地方出产名茶，因此旅馆房间专门设有茶吧，也是为地方经济做广告。“喝茶？咖啡？”

女生几乎看不出来的点点头。“不过是速溶的，凑合吧。”

翼火龙烧水，让女生落座。到此女生并没有看过翼火龙一眼。翼火龙也是低头操弄着，也没有正眼看过女生。“我叫翼火龙，来自翼州，兴趣旅游。你出差？”

女生摇摇头“心月狐，来”女生有些停顿“投生”。翼火龙没有听清女生说的是“投生还是偷生”反正听着不大顺耳，也没有多问。“加奶？”

心月狐摇摇头“加糖？”

心月狐摇摇头。两人都抱着滚热的黑咖啡，低头看着升腾的热气陷入沉默。女生端起咖啡啜饮一口，突然说道“你想要我吗？”

翼火龙没有抬头，也没有表情的说“你知道我为什么每天晚上在那里吗？我在等水从下面流过。”

心月狐转过脸来瞪大眼睛看着翼火龙，翼火龙没有抬头看她。“你没有被夜晚黝黑的山谷所恐吓，我知道，你的心比谷底还深。”

心月狐眼睛露出湿润的光芒看着翼火龙。“其实我并不是想死，我只是想去一个地方，飞下去顺流而下，就是我想去的地方。”

翼火龙没头没脑的说“因为我感到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所以我在那里等待，我的耳边一直有哗哗的水声，那是我感觉到的童年的地方，但是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召唤我的声音。所以我在等。”

这可能是对陌生人可以敞开的心扉，完全不用多虑。“你不是兴趣游吗？在激流中？”

心月狐有点不解翼火龙顺手从床头枕头下拿出那张照片，“我找到了这个人的母亲，确切地说是他的养母。”

心月狐接过照片打量着“这个人怎么长得那么原始呢？”

“这个人说来话长”翼火龙拿过照片“这个人传说是野人与人类的杂交后代，我找到了这个人的养母，养母为此事也一辈子没有结婚。她说，这个孩子确实与野人有关系，是一个野人把孩子送到她家的。那是一个风雪的夜晚，半夜里有人敲门，等她打开门时并没有见到人，只有一个大概三四岁的孩子站在门口瑟瑟发抖，门口留下了几个大脚印通向黑黢黢的夜里。她赶紧把这个孩子拉进屋子里，这时只听远处传来猿啼的长啸。从此家里多了一个孩子，那时村里还是有很多人的，有人说夜里大脚怪进村到了她家，强奸了她才有了这个不像人类的孩子。而这个孩子确实不会说人话，只会像猿一样啼鸣。在最初的那些日子，他家门口经常会有被打死野兽，也同样留下了大大的脚印。有一天，她留心把这个大脚怪堵在了家门口，大脚怪并没有动粗，而是脱下了头套，原来是一个人，一个不认识的人。她把他领进家里，那个男孩见到他很亲热的跑过来。后来了解到，这个披着熊皮的人是一个外国兵，由于在山里执行任务，离队解手的时候逃过了被消灭的灾难，他拼命地逃往山里，迷了路。为了不让当地人认出他，他就脱下了军装，换上了熊皮，编了一双竹篦鞋，冒充大脚怪。而这个孩子，是他捡到的，这个孩子的母亲是山里的长臂猿，长臂猿的孩子一般到三四岁就要独立生活，这个像人一样的孩子没有那么好的爬树本领，跟不上族群，最后被遗弃了。由于在山里并不适合人类孩子生活，这个人就把他送到她这里了。”

“这个外国兵没有和这位母亲一起生活吗？”

心月狐问“没有，由于这个外国兵是侵略者，他担心当地人不容他，所以他一直扮演着大脚怪。这个大脚怪消失之前给了她一个精致的盒子，后来她未婚却有了身孕，这一来更是坐实了那个大脚怪与她有染的事实。甚至那些来考察的专家也这样问过她，虽然她辩解但是没有人相信，她非常生气把专家赶走了。然而专家还是把这个传说写成了文章发表，当然文章她并没有看到，只是后来访问她的人都提到这个事。其实不光是她，自从她未婚生子后，同村里也有几个姑娘未婚生子。于是更是坐实了野人骚扰村民的事实，从那以后这个村里的人不找同村的姑娘，村子在很长一段时间只有母亲和她们没有父亲的孩子。这，有点像感孕而生。”

“是不是和那个盒子有关呢？”

心月狐说“你见过盒子吗？”

“你可以先看看照片”翼火龙说“我能看看盒子吗？”

心月狐说“听你刚才这么一说，结合村里未婚先孕的事，我倒不敢让你看了，万一真是这样，你如果怀孕了，我倒说不清了。”

翼火龙半开玩笑的说。“我倒巴不得是这样”心月狐说。“你还是先看看我拍的照片吧”翼火龙拿过几张照片。心月狐拿过照片仔细端详，“盒子材质是不锈铁，地球上是没有的，月球上有。表面的花纹像麦穗又没有规律，结和结有紧挨着的，也有结和结有空挡的，每四个一组。这有点像？”

心月狐迅速出门，一会回来，拿着几张照片“你看，是不是有点像？”

“这是什么？”

翼火龙问“这是我在秘鲁马丘比丘拍到的结绳记事的绳索”心月狐说“你这是在寻找还是探索什么？”

翼火龙“心月狐是我妈妈给我的名字，她说这是她的故乡姓氏”心月狐说“我很小，妈妈就离开了父亲，我从父亲那里知道，自从有了我，妈妈很抗拒，不愿意再生娃。父亲家族接受不了背离传统的要求，就离开了。我和妈妈长大，她对我非常好，当然爸爸也对我非常好，我们开始的时候，是爸爸接济我们，等我小学毕业上中学后，妈妈开始出去工作。她工作似乎很顺利，我那时并不清楚妈妈做什么，但是似乎很挣钱。当然也有很多风言风语，但是妈妈从来没有当回事。我曾经问妈妈做什么工作能这么挣钱，妈妈说，做贸易，有贵人帮助。当我大学毕业后，有一天毫无征兆，妈妈突然出走了，留下了简短的一封信，信上说，你已经长大了，可以自立了。妈妈要找自己的贵人去了。公司留给你，你如果愿意继续经营，老客户仍然会照顾公司生意，如果你不愿意操劳，把公司给你爸爸经营。这是几张银行卡，足够你今后的生活开销，初始密码是你的生日，启用后自己改吧。”

“你是在找你妈妈？”

翼火龙说“一开始是”心月狐说“我想她是和她的贵人私奔了。但是她应该告诉我，我已经长大了，能够接受妈妈的爱。但是她没有留下任何信息，她是自己开车走的，车子留在了昆仑山下，就没有了下文。我问询过爸爸，爸爸说母亲是个非常聪明的人，虽然在农村长大，没上过几天学，但是很多事情一学就会。但是奶奶非常怨恨妈妈，说妈妈是精神分裂病人，经常风言风语说胡话，而且是遗传的。“你姥姥就是这样出名的”奶奶这样说，是的，我姥姥有了我妈后也是逃出来的。妈妈说一旦有了女儿就必须独立生活，因为这种病只遗传女儿，所以妈妈怕我也受此连累，离开爸爸时，坚决要把我带在身边。奶奶很乐意，爸爸很伤心。”

“你妈妈是不是信什么教？好像有点中邪的样子。”

翼火龙说“我没有发现”心月狐说“妈妈从来没有烧过香，摆过什么神位。不过我见过妈妈自己喜欢坐着闭幕养神，有时候她会情不自禁的笑或者流泪。”

“那可能是精神分裂，喜怒无常”翼火龙说“精神分裂和抑郁是人类的专属，而强迫性神经症和焦虑等情况在很多非人类物种身上都有记录。鸟有强迫症，马有时会出现病态的冲动，海豚和鲸鱼尤其在圈养状态下会自残。还有你开车出门时你的狗在窗户里悲伤地望着你的样子，那可能是《精神疾病诊断与统计手册》鉴定的分离焦虑。精神分裂和抑郁可能是人们脑部更大，即更高级更复杂的认知能力，产生的不幸代价。它或许在进化方面有复杂的幕后故事，以解释它为什么一直存在而且是人类的专属。”

“你说的对，我们现在都处在抑郁状态下，我妈妈开始也这样，严重的时候出现了精神分裂状态。”

心月狐摇摇头“妈妈说，别人都以为我精神分裂，但是我能理解他们，他们并不能理解我，我和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按说他们也应该和我是一个族群的人，但是现实让他们继承了更多的其它非人类动物的本性，只会为觅食而焦虑，没有了灵魂与身体的差异感。你看我们现在的生活井井有条，过得很好，这一点你奶奶家很难理解。”

“你有没有到各寺庙询问一下，你妈妈喜欢静坐，应该和佛教有关。”

翼火龙说“不过那很不好打听，修行的人属于脱离尘世的，一般寺庙都会为修行的人保密。”

“这不是问题”心月狐说“我每到一座寺庙都会恭出可观的香火钱，寺庙的人会回答我打听的事，他们也同情我的人间亲情。”

“后来呢？”

翼火龙接着问“我忽然想到，妈妈曾说，她的家史存在于最古老的记载里，于是我就按这个思路去寻找。”

心月狐说“这次你是从哪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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