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跨过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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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2021.01.17前天下了小雪，雪粒砸在竹叶上，也融化在竹叶上。大地的呼吸声一旦被淹没，就没有谁敢清澈地绿着。棕褐色的鸟巢跌在马路中央，是风正竭力掸落，它腹中半只杜鹃鸟孑然腐朽的过程。炉火细语呢喃，石墩无话可说。兴许不远的一棵树，还怀疑这看似无情的世界，是否还守着等二月一过，便将山城青翠成一片深海的诺言。我不怪冬天不浪漫，忽略掉万物的重量，仿佛雪，只是每一滴雨在呕心沥血地白。随笔2021.01.20一个坏掉的搪瓷盆静静斜靠在墙角，狰狞的缺口暴露着脆弱的根系。青黑色的碎瓦随意堆积，它匍匐不动，渐渐被屋檐投下的影子隐蔽。它和一个佝偻的老人一样，不善言辞，即使在雨天偶尔的唉声叹气，也迅速淹没进万物的喧闹里。去年的竹叶落得格外的多，是我只一眼，便能抓住的萧条。在以往的记忆里，后院的那片竹林，繁盛得可以把一个太阳藏起来，把十几年的春夏秋冬浓缩进随风浩荡的绿意里，凝固起来，等四季再次轮回时放飞。如今满地凋敝，仿佛一个正赤裸着的昭然若揭的真相——一切生命都会迎来黯淡芜秽的时刻。的确，在衰老面前，永恒就像某句不攻自破的谎言。在火葬还没流行起来的时候，这个村镇里，动植物的尸首都会化为尘土，将轻盈的一生变成大地的一部分，沉重得再也飘不起来。山地的空旷，无论升起多少次初旭都填补不了，无论再震耳欲聋的声音终会恢复到万籁俱静。所以在内陆，我想写誓言，不会写到海枯石烂，我如这里世世辈辈的农民一样，只会说，稻子黄了。去收割我们上次春天种下来的第二年吧。随笔2021.01.28有一天，我翻到了自己以前的日记，依稀记得几个残缺的故事和模糊难辨的文字。小时候，草稿本不是用来打草稿的，用来图画、传小抄、折纸，一番折腾下来，日记本也难逃噩运。首页上的一串字是歪着写的，写着我的名字和几首小诗。封面很普通，很简约，但时至今日，它也依旧能触碰到我的内心深处，不是字，不是诗，而是隐隐散发着霉味的陈年旧迹。屋外秋风四起，烈阳高照，我上坡顶，将松散的日记本拆开线，看着浅色纸张随风飘荡，有的贴着地面跌宕而行，有的搁在树杈中间上下晃动，有的被风携着带向远方。我心知肚明，没有人会阅览它们第二次，等到这些化作尘土，成为我走过的土地的一部分，大概需要一场适时的雨。我要用这来奠祭我自己，不是缅怀，是释怀，将未了的一切，留给曾经，称作遗憾。#老鼠人随笔2021.02.06“如果你也是肉体凡胎。”

我的野蛮狂热便是这个山城赋予给大地的颜色，在提起笔的瞬间，我比任何时候都更需要自己的灵魂。我讨厌其他人对我的刻板印象，从身体上的弱不禁风到精神上的怯懦守旧。我做一切我力所能及想触碰到的事情，学会成长，就是由谬误走向真理的过程。傍晚，平平无奇的村镇，柴米油盐叮叮当当地碰撞，在缭绕的烟雾下，就像世界轻描淡写的一句活着。不知有多少人听见高处的云降下警言：学会飞翔之前，不要让我们追求的自由，在欲望之风的侵蚀下，空有其名。无数次的畅想2021.03.05冬天也擅长把自己的秘密挪到一片湖面上去，让每一个有意接近它的人都被那一池破碎吓到。如果我从翻涌的云群里打捞出半个太阳，也连着将灰麻雀与老栈道这些织成幸福谎言的小部分，用枯叶描绘出藏在西南方的一个血肉模糊的故事，欺骗曾经向我挥手的影子，让孤独望而止步，停在抚摸一株歪竹的指尖上。也许诗文是我身上一个不可或缺的器官，不知是否被情愿带走的乡间四季，就从缝缝补补的里面看出个没有飘雪的。还是有一些青色的事物，没有被杀死，它们如同眼花时一闪而过的朦胧——来自大地裂缝里生命的轻颤。随笔2021.03.26一株银杏鸟栖息着，寂静如一封不知何年寄往远山的邮件被摇落了一地的字。透过某处枝桠能看见天边有颜色的那部分，仿佛就是我与山林盘恒在坑坑洼洼的云间。有人将湖水倒过来，里面游弋着我们曾经磕碰掉的影子，而我整个，与其中一座长满青苔的坟茔相认了，它眼泪汪汪，说着成为诗人被辞藻束缚的痛苦：“……不会缺氧的话，我就搁浅了，不会死亡的话，我就飞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