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厚毛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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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如带着村民对着熊熊大火泼水，杯水车薪，不起作用，且烈焰使人不能近前，只得罢了。大火烧了五六个小时，直将郭巧茹家六间瓦屋烧成一片瓦砾场。火势渐灭，李世如又让村民泼水，有人劝他别作这无用功，李世如不听，严命村民去河边、井里打水前来，泼于焦黑如碳的残垣断壁和一片瓦砾之中，说是烧灭残火，以免死灰复燃。这自然是李世如找的借口，他的真实目的是要用杂乱的脚印、横泼的水流，毁灭在大火中仍然可能存留下来的，他自己昨夜来过郭巧茹家的蛛丝马迹，破坏掉现场。一直折腾到中午时分，李世如自信已达到目的，为将现场破坏得更加彻底，他又带着村民，拿着镐铲锄头，进入瓦砾场，在里面翻找搜寻，说总得找出李良喜一家的尸体，搬到外面坝子里，找人来收敛，才能对得住良喜兄弟。火势太过凶猛，尸体已烧得肉骨无存，卧室地面只有厚厚一层黑灰，又被水冲得乱七八糟，什么也找不到。李世如这才彻底放下心来，打电话报警。警方赶到，勘察现场，询问村民；消防赶到，察看起火原因。数月之后，警方得出结论，虽然现场遭受大火，将一切化为灰烬，火灾现场又被救火村民彻底破坏，但根据从现场提取的残存物品，可以确定李良喜、郭巧茹和失踪村民李小海三人，皆已死于大火。根据消防队给出的结论，大火是从厨房漫延而起，可能是做晚饭后残存在灶膛里的火星，引燃堆放在厨房里的柴草所至。至于村民李小海为什么会在李良喜家里，根据村民走访，警方认为光棍李小海，趁着村民郭巧茹丈夫不在家，晚上偷偷溜进郭巧茹家中，意图强奸郭巧茹，被从县城连夜赶回的李良喜正好撞上，三人便厮打成一团。警方根据在卧室地面上提取、已被烧得面目全非的砍刀和匕首推断，三人应是在打斗中全部受伤，也许还有人死亡，大火燃起之后，三人因伤亡而不能逃离现场，所以丧生火海，尸体被大火烧灭。李良喜和郭巧茹不足两岁的儿子李正坤，可能在屋里打斗声中惊醒，大火起后，独自跑出屋外，被赶来村民所救。没有人质疑警方结论，因为除开李世如，没有谁知道郭巧茹的卧室里当晚到底发生了什么，而又没有人知道李世如曾经到过郭巧茹的卧室。村民们议论几年，这件小村惨案便静静地淹没于岁月的尘埃之中，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只有一个人，永远无法忘记那晚的情形，永远受着良心的煎熬和折磨。这个人便是李世如。为弥补心中的愧疚，李世如将孤儿李正坤视同己出，照顾帮衬，十分上心。李世如的老婆哪里看得，坚定地认为李正坤就是李世如跟郭巧茹生的野种，逢人便哭诉诅咒。时间一长，村民也这样认为。再时间一长，李世如自己都分不清李正坤到底是不是自己的“野种”，因为李正坤的娘郭巧茹活着之时，他多少次在酒后恍惚之中，睡梦之中，都跟她颠鸾倒凤，销魂蚀魄。只不过，在那晚之前，他一直牢守着底线，从未逾越。那天晚上，李世如干了什么，活着的人不知道，死去的鬼却一清二楚，因为郭巧茹、李小海、李良喜都是当事人，他们虽然不能告诉阳间的人事情的真相，但可以向阴司鬼官申诉。按照阴司律法，李世如的恶行会被记录在案，一旦李世如归阴，便会遭到清算。然而，那天晚上，阴阳两面都在忙碌。李世如在阳间忙着掩盖罪行，在阴间，也有一个鬼在做着同样之事，甚至更加恶劣。郭巧茹被李世如粗暴地推倒在床上，脑袋磕在床后墙壁上，原本不会有什么事儿，因为力道并不太大，人的头颅也没脆弱到轻轻一磕便碎掉的程度。如果郭巧茹不死，事情也许会是另外一个样子。可就在李世如纠缠郭巧茹时，有一个老鬼一直站在屋里。老鬼早就看上郭巧茹，正寻思着如何巧妙地拿了她，李世如便闯了来。这可是瞌睡来了便有人送枕头，老鬼儿大喜，趁着李世如推郭巧茹一把，便拘了郭巧茹的魂魄，带出屋来。郭巧茹原本在奋力推拒失去理智的李世如，一转眼却见自己被一个老头拉出屋子。老头穿着道袍，手里拿着一把黑乎乎的拂尘，个子瘦高，相貌怪异，颌下还留着几缕长须，似乎不象现代的人，看着有些害怕。因儿子李正坤还在屋里，郭巧茹怕李世如伤害儿子，想甩脱老头的手，回屋去抱儿子，老头却不由她走脱，喊了一声，郭巧茹也没听清，就见从斜刺里冲出几个满脸阴沉、装束怪异的年青人，将郭巧茹死死扭住。郭巧茹累得气喘吁吁，也挣不脱半分。这些人力气奇大，又半分不留情，郭巧茹只得大喊李正坤的名字。老头喝道：“不要喊了，他听不见。你已经死了！”

“什么，我死了！”

郭巧茹只觉得心中冰凉，浑身颤抖，“你们是牛头马面，还是黑白无常，为什么要抓我？我还有不到两岁的儿子，求求你放过我，等过几年，我儿子长大一些，至少能自己照顾自己了，你们再来抓我好不好？求你们行行好……”老头不耐烦，喝道：“啰皂，批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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