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花烛夜（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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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伯，小侄深知自己以往年少无知、心胸狭隘，为了一己之私，做了许多糊涂事，伤害了许多人，也重重得罪了您！我如今知错了，还望世伯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了我吧！小侄在此向您赔罪了！”

满脸愧疚的赵瑸先是屈身拱手，向那端坐在正堂上的镇北侯韩世忠深深施了一礼。紧接着，他又双手捧过一杯香茶来，恭恭敬敬地送到那面色寒凉的老侯爷面前，向他低眉垂眼地赔礼道歉。

“王爷，你我君臣有别，老夫可不敢受您这大礼，更不敢挑您的错处！您莫要如此折煞我老汉！”

“世伯，我晓得您与家父是多年的至交好友，在您面前，小侄就是您的晚辈，晚辈向长辈行礼，理所应当！请受您这不成器的小侄儿一拜，求您宽宏大量，原谅小侄以往的过错，将蓁蓁许配给我吧！我向您发誓，我定会好好待她的！”

那庄重严肃的镇北侯威风凛凛地端坐在太师椅上，他目光如炬，面沉似水，瞪圆了虎目，一动不动地怒视着面前向他敬茶赔礼的赵瑸。

他既不让他免礼，也不去接他递过来的茶，只是将他冷落在原地。

那强硬霸道的威慑力与气势瞬间令面前的小郎君感到既惊慌失措，又心虚尴尬。但为了获取他的原谅，赵瑸只好一动不动地强装镇定，拼命隐忍住内心的慌乱与不安。

老侯爷见他扛住了自己的威压，便不由得对他高看了一眼：在晚生后辈里头，他也还算是有能耐、有骨气的！相比于几年前的狂妄自大、目无尊长，如今的他倒也晓得要以礼待人，能屈能伸了。

但他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属实让他不耻，尤其是他私自按下圣旨，拖延军兵救援潼关城，害得他率领少量军兵孤军奋战，城内百姓死伤无数！不仅如此，他对自己的宝贝外甥女儿一直居心不良，不是偷，就是抢，手段下作，实在让他气愤！

想到这里，他不禁轻蔑地哼了一声，随即挑眉立目，厉声怒斥他道：“你还知道错？别看你如今封王了，可以往做的桩桩件件，哪件事能对得起你的长辈父兄？于公，你横征暴敛，滥用职权，草菅人命，搞得封地百姓民不聊生，民怨沸腾；

于私，你荒淫无度，沉迷于酒池肉林，还大肆强抢民女，祸害大量无辜女子！更可恶的是，你还贼心不死，使出各种卑劣的手段，将我那外甥女儿强抢入你的王府别苑，逼她与你为奴做妾！她好歹也是相门之后，更是我镇北侯府的千金贵女，岂容你这般糟蹋侮辱？！

你如今还想求得我的谅解，让我将她嫁与你？我若听信你的一面之词，不就是把她推到火坑里了？那我怎么对得起我那早早离世、呕心托孤于我的妹妹？要是顺了你的意，我就真真是老糊涂了！依老夫看，你就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浪荡公子，想娶我的掌上明珠，简直是痴心妄想！”

“世伯，小侄知道自己当初年少轻狂，不辨是非对错，做了许多糊涂事，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今后一定弃恶从善，改邪归正，再不去行那恶事了！我对蓁蓁是真心实意的，我爱了她那么多年，追求了她那么多年，也一心一意守了她那么多年，是真心想要与她共度余生的！蓁蓁她如今也愿意与我结为夫妻，求世伯您就成全我们二人吧！”

“哼，这桩桩件件的恶行下来，你还想让我原谅你？还要让我欢天喜地的将她许配给你？呵，请恕老夫无能，实在做不到如此宽宏大度！我也不想靠卖女儿来求取荣华富贵。哪怕她一辈子在山上出家，我也不愿看她落入你的魔掌，去过那奴颜婢膝的憋屈日子！

我那妹妹命苦，贪爱绣花枕头，又目不识人，当了人家一辈子妾，死后还连累了她的子女受尽屈辱！她既然将她的宝贝女儿托付于我，老夫我就算豁出性命也要护她周全，绝不能对不起我那苦命的妹妹，更不能害了她的女儿！

你说她自愿嫁与你？哼，这丫头天性纯真善良，定是被你的花言巧语蒙骗住了，更是被一时的情爱冲昏了头脑，要走她娘亲的老路！我这做舅父的，哪能放任她自甘堕落？倘若她一意孤行，执意要嫁给你，我便不认她做我的女儿！我如今所做的一切皆是为她好，待她日后清醒过来，必定会感激我的！王爷，请恕老夫无礼，我今日便要将她带回去，严加管教！”

老侯爷说完，一甩袍袖，起身便要离开。

赵瑸慌忙放下茶盏，又急忙将身挡在他的面前，口中不住地恳求道：“世伯，世伯息怒啊！小侄真的知错了！我年少无知，仗势欺人，不辨是非，又滥用职权，做了许多错事，既伤害了她，也伤害了许多无辜之人……我后来也十分后悔！

我如今真的知错了！我是真心实意爱她的。我敢拿自己的性命发誓，我今后一定会对她好，绝不会辜负她！我还会改过自新，弃恶从善，再不去做那错事了！

于公，我会忠君爱国，恪守本分，守护江山社稷，还要减免税赋，为百姓谋福利，做到爱民如子，守护一方安宁。

于私，我定会将蓁蓁视若珍宝，与她举案齐眉，恩爱和睦，一心一意守着她、护着她。世伯，我确实是真心实意地深爱蓁蓁的，她如今也是深爱我的，请您就成全我们二人吧！”

“你这巧言令色的娃，我不愿让我那宝贝外甥女儿受你蒙骗，为奴做妾，跟着你吃苦受罪！你就莫要再百般纠缠了！别看你如今封王为将，手中兵多将广，但若真的动起手来，我老夫也毫不含糊，不怕你这千军万马！

再说了，儿女的婚姻大事，讲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这做父亲的不同意，你还能强抢不成？这事即便告到圣上面前，我也是有理的！实话告诉你，你这女婿我看不上，我也不贪慕那荣华富贵，更不会卖女儿！我今日定要将她带回去，你若再纠缠不休，可别怪老夫我不客气！”

赵瑸见老侯爷真的动怒了，也顾不得君臣礼数，立刻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般，“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苦苦哀求他道：“世伯，您息怒啊！小侄确实知错了！我年少轻狂，自私自利，做了许多荒唐事！但人非圣贤，岂能无过？但求世伯给小侄一个机会，让我改过自新吧！

您也知道的，我自幼父母双亡，全凭年迈的祖父祖母将我抚养成人，他们对我百般宠溺，让我养成了骄纵狂傲的性子，仅有的一位叔父也一直驻守边疆，现如今已经撒手人寰了……蓁蓁不仅是我的心爱之人，更是我的至亲之人！她饱读诗书，深明大义，有她在我身边扶持我，监督我，我定能弃恶从善，成为报效朝廷的功臣良将，造福一方百姓的好郡王！

更何况，小侄与蓁蓁早已成婚了，那婚书也是圣上亲笔御批过的。若不是当年那温家父女从中作梗，哪会叫我夫妻二人误会、分别这么久？世伯，小侄斗胆叫您一声舅父，我与蓁蓁二人之间的误会早已解除了，如今我与她心心相印，深爱彼此。小侄跪求舅父，体谅我夫妇二人情路艰辛，求您成全我们夫妻二人吧！”

说完，赵瑸立刻俯伏在地，给老侯爷重重磕了一个头，拜求他老人家的原谅与成全。

见他对自己行此大礼，韩世忠的心里也有些动容，但鉴于这人以往对自己的宝贝外甥女儿的鲁莽行径，以及在任上杀伐狠厉的手段，心里又犹豫了。

他自私自利，狂妄自大，不顾他人生死，运用手中的权势迫害了许多无辜之人！更何况在先前的潼关之危时，他还刻意隐下了圣旨，拖延发兵救援，害的他拿命去守护的潼关城饱受战火洗礼。

他麾下损兵折将不少，也让城内无数的军兵百姓因缺少医药粮草而病死、饿死。他眼睁睁地看着这些活生生的人在这场战斗中消亡，自己却毫无办法！这笔血债，他如今还记着呢！

此人如此记仇，性子又冷血无情，手段还阴狠残忍，他怎能放心把自己的宝贝外甥女儿嫁给他呢？

“哼，你别以为用这苦肉计便能骗过老夫，你要跪便跪着吧！即便将膝盖跪穿了，老夫也不会心软的！你已然害了我那侄女儿玉丫头，如今还要祸害我的宝贝外甥女儿，让她二人共侍一夫？我岂能把两个丫头都折在你的手上？我听说你把那玉丫头贬为妾室，还把她关押了起来，她是咎由自取，我也不便插手去管你府中的琐事。

但我那宝贝外甥女儿一天没有嫁进你的王府，她就是我韩世忠的掌上明珠，岂容你觊觎践蹋？只要我活着一日，就护她一日，想要动她，除非从我的死尸上跨过去！我劝你趁早死了这份心，对她，你就莫要再存非分之想了！否则，老夫可就对你不客气了！”

“世伯！小侄请求您看在家父的面子上，就原谅我吧！我今后……”

“住口！上梁不正下梁歪，你那父亲当初就是个被情所困的浪荡公子，你还有脸提他？都是他被儿女私情冲昏了头脑，不守在自家娘子身边，反而与个青楼女子私奔……害你从小到大没人教养，生成了一副骄纵狂傲、自私自利的性子！我真恨不得代你父亲好好教训你一顿！你莫要以为我年纪大了，就打不动你了！我当年能将你打下马来，我如今老当益壮，教训你这个毛头小子，依然不在话下！”

此时，正躲在后堂偷听的秋霜见舅父的表情严肃，声音严厉，无论赵瑸如何解释恳求，他都丝毫不为所动。她心里着急，正要出去向舅父求情时，却被身旁的舅母梁氏拉住了。

梁氏向她递了个眼色，示意她跟自己走，秋霜只得跟随舅母来到内室。梁氏拉着秋霜的手说：“霜儿，你老实告诉舅母，你是真心想嫁与那永安王的吗？他有没有胁迫你？你跟他有没有……”

“舅母，他没有胁迫我，也没有欺负我……我是真心想嫁给他的。我知道，他这些年做了不少错事，但其实，他也是个可怜之人……他原本可以在宠爱他的祖父祖母身边过一辈子逍遥自在的日子，可是他为了我，不远千里来到这荒凉苦寒的北境，被迫与那凶残成性的辽兵对抗厮杀！

他巧立名目，横征暴敛，连年征战，也是为了保卫大宋的江山，守护这整个北境的百姓。他也把自己弄得浑身是伤，不时还要提防身边的叛军内贼……我知道他狂妄自大，偏执狠厉，为了一己之私，伤害了许多人。可他本身其实并不坏，他做的这些错事也都是因我而起的。我今后会好好规劝他，让他弃恶从善的……他对女儿一片痴心，女儿不能再辜负他了！请舅母就成全了女儿吧！”

梁氏闻言，叹了口气道：“唉，按说我们与那福康老王爷也是有交情的，你舅父当年与这娃儿的父亲也亲如兄弟，他就如同我们的亲侄儿一般。若是你二人结为连理，也算是亲上加亲，可是他先前做的那些事属实叫人寒心。他确实真心爱你不假，可是他那手段下作，叫人不耻。

再加上先前潼关之危，他为了泄私愤，不顾边防安危，弃城中成千上万的百姓性命于不顾，属实寒了你舅父的心，也不怪他生气发怒！他又担心他人品不端，唯恐你被一时的情爱冲昏了头脑，怕你嫁给他之后，他暴露本性，会伤害你，那不就毁了你的一辈子吗？舅父舅母是拿你当亲生女儿一般看待的，断然是不会害你的！霜儿，舅父舅母的一片苦心，你可都明白吗？”

“舅母，我深知您二老对我的疼爱与关心。女儿也不是傻子，我早在少年时就与他相识，深知他性情狂妄，傲慢自大，偏执又阴狠。我原先也是十分不喜欢他的，处处躲着他，避着他，可他对女儿痴心一片，多年来始终如一，我属实是亏欠了他……更何况，他也是因为我的缘故，才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的。

说起来，他也是个可怜人，他自小便没了父母宠爱，是跟着年迈的祖父母长大的，尽管家中长辈对他宠爱至极，可是他的内心孤苦无依。他自打爱了我，就早已将我视为他的亲人了，可我当年因为父亲与妹妹的缘故，辜负了他，这些年来，我心里一直觉得愧疚难当……

他为了与我更近一些，便果断抛下京城中的一切，来到这战事连年、人心险恶的北境，孤军奋战。他原本还有叔父一家在背后扶持他，可如今他们一家也被叛贼害了……此时正值战事凶险之际，他被拖入这泥潭里不得脱身。若是没有圣上的旨意，他只怕一辈子都要被困在这混沌里，永世都无法返回京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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