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新生之喜（1 / 2）

“三娘，红月娘子她，她现在如何了？可要我进去帮忙吗？”

今日是红月的产期，秋霜原本是坐在外屋的厅堂里等候消息的。可是等了许久都不见好消息传来，反而被屋里头，那产妇声嘶力竭的哭喊声吓得心惊肉跳的。

她生怕产妇有什么三长两短，隔着厚厚的棉门帘，急得在大厅里来回踱步，怎么都坐不住。

眼瞧着门帘动了，她急忙迈步上前，向出来换水的尹三娘打探消息，还想要进去搭把手。

“不用，不用！产房那样的腌臜之地，您不能进去！王妃，您就安心在外屋歇着，耐心等消息就行！里头有稳婆助产，奴婢几个也会伺候好她的，您就放心吧！”

“可是，三娘，我……”

她望着尹三娘手里刚换出来的那一盆通红的血水，心里实在难受，也属实放心不下。

近年来，她好歹也自学了不少医典，后来又跟着郭神医学了许久的医术，虽不十分精通，治不了疑难杂症，但论及诊脉治伤，照顾病人，比起寻常人来说，可要强上许多了。并且，她也一直以治病救人为己任，看不得病人痛苦无助。

再者说，听书院掌事的禀报，那红月从半夜就开始喊疼了。直到现在，都临近晌午了，那孩子还没生下来，怕是难产了！

尹三娘看出她的担忧，连忙安慰她道：“王妃，您别着急！您现在也是有身子的人了，不能见血，不吉利！您放心，里头有奴婢和陈婆在，还有青娘、莫姑帮忙，人手够了！”

紧接着，她又急忙招呼小丫鬟道：“燕儿，快扶王妃坐下歇息，莫让她累着了！”

在把秋霜交到小丫鬟的手里后，她又赶忙从一个婆子手里接过一盆新烧的热水来，急匆匆地进屋忙活去了。

此时，屋里屋外都乱糟糟的，秋霜也没心思休息，但她也明白，自己确实没有接生的经验，即便进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她现在心里就算再着急，也只能坐在外屋干等着。

其实，她早在几天前就算准了红月的产期，也预先请了好几个稳婆，又带了一群经验老道的妇人来接生，可谓是做足了准备工作。

但由于产妇身体虚弱，生产并不顺利。她在里头已经哭喊了四五个时辰了，孩子还没生下来，把产妇疼的撕心裂肺的，几次昏死过去，又几次被抢救了回来。

产房外头早已围聚了一群关心她的女弟子们了，她们个个翘首以盼，祈求房内的产妇能平安诞下孩儿。

这群女娘名义上虽说是女弟子，年龄却是从五岁的女童到七十岁的老妪都有。这书院也并非只是寻常的书院，而是以书院的名头收留和养育那些颠沛流离，无家可归的弱女子们的善堂。

这红月便是其中一名被救助的落难女子，不同的是，她是一位因战乱而失去家园和丈夫的孕妇。残酷的战争与疾病夺去了她家人的性命，冥冥中却放过了这怀有身孕的年轻妇人。

她一路以乞讨为生，勉强来到了这齐州城，在其走投无路、贫病交加的危急关头，被书院里的一名妇人救了下来，并领到了秋霜所在的医馆里救治。

那时的她，衣衫褴褛、疾病缠身，又怀有五个月的身孕，情况十分危急。按照她当时的情形，即便将她救下来了，后续也要花费不少金钱，购买各类补药，为她调养身体。另外，孕妇体弱，还要派专人照顾她，是个极大的累赘。

秋霜在得知了她的情况后，非但没有嫌弃她，反而花了大力气给她治病，还竭力保住了她腹中的胎儿。待她病愈后，她怜惜她身体虚弱，更是加派了年长的仆妇专门照料她。

尽管后期已经为她加强了营养，可由于她在外头流浪的时候吃了不少苦头，又大病初愈，身子实在太过虚弱，如今生产时，还是难产了。

她痛哭无助的哭喊声划破书院的宁静，不少人自发来到产房外头围观，想要帮上一些忙。

其中几个年长些的、有过生产经验的，主动担任起了烧火煮水、烹药煎汤、打杂清洁的工作。而一些年轻不晓事的，实在帮不上忙，就为她默默祈祷，祝愿，祈求她能平安生产。

在产妇声嘶力竭的哭喊声中，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

“三娘，红月现在究竟如何了？孩子这么久都没生下来，可要唤郭神医来吗？”

秋霜急忙拉住了再次出来换水的尹三娘，她听里头产妇的呼喊声越来越小了，她实在不放心，生怕她出什么意外。

“王妃放心，红月如今只是身子虚，给她灌下一碗热汤，让她恢复些体力，自然就好生产了！这女人生孩子，全都得靠自己，旁人是帮不了的。您现在即便把郭神医请来了，他一个男人家，也是束手无策啊！您且放宽心，再耐心等等，凡事有奴婢盯着，奴婢保管会照顾好她的！”

尹三娘说着，急忙从一名小丫头的手里接过一碗热腾腾的肉汤来，转身便要端进产房，给产妇补充营养。

“三娘，等等！”

秋霜赶忙拉住了她，又急忙从小荷包里摸出了几段拇指粗细的干人参来。

她将人参放到汤碗里后，柔声嘱咐道：“如今这产妇身子虚，光喝汤可不行！让她把这人参含在口里嚼着吃，一来补气血，二来也防止她咬伤自己的唇舌。”

“诶！王妃想的周到，只是这人参价值连城，有起死回生的功效，给这产妇嚼服，未免有些大材小用了。依奴婢看，厨下还有些略次些的人参须，不如……”

“三娘，此刻人命关天，不是计较贵贱得失的时候！这人参再贵，还能贵过人命？它本就是药，既是药，就是治病救人用的，它若能救下人命，便是它的功绩了；

若不用它来救人，只放在药匣里做摆设，叫它空担着起死回生的虚名，又有什么用？我听红月叫的凄惨，心里实在不忍！我既不便进去帮忙，就让我用这点小东西给她增补些气力，也算是我略尽些绵薄之力了！”

“可是，这是王爷特意给您准备的……”

“好了，三娘，我如今的身子结实着呢，用不着这些大补的东西！你快端进去给红月服下吧，如今正是性命攸关的时候，让她平安生产才是最要紧的！”

“诶！奴婢这就送进去给她服用！有了这宝贝，她定会平安生产的！”

尹三娘匆忙答应了一声，端着热汤，快步进到产房去了。紧接着，又有几名妇人端了新烧的热水与干净的棉巾进去帮忙了。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秋霜望着棉门帘里进进出出的助产妇人，个个忙着添汤换水、洗浣血巾棉布，自己却一点忙都帮不上，急的在大厅里来回踱步，生怕屋里的产妇有什么不测。

小丫鬟燕儿实在看不过去了，急忙劝她道：“王妃，您别担心了！红月姐姐有三娘她们照料，还有那么多经验老道的稳婆守着，一定会平安无事的！您也站了大半天了，赶紧坐下歇歇，喝口水吧！您如今的身子金贵，千万要保重才是！真要累坏了，奴婢可吃罪不起啊！”

秋霜虽然心系屋内产妇的安危，但见燕儿为自己满脸担忧的模样，不忍心为难她，便听从了她的劝告。

燕儿在搀扶主子坐下后，又赶忙给她递上了一碗热腾腾的红枣糖茶来，请她饮用。

秋霜心里着急，蹙眉饮了一小口糖茶，便放到一边了，眼神定定地盯着产房的门口发呆。

她听着屋里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不禁担忧地叹了口气：“唉，自古以来，这女人生孩子就如同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运气好的，母子平安，运气不好的，一尸两命，有多少女人是死在生产上了？如今这红月难产，三娘虽说无碍，可我晓得，她是在说好话宽慰我，不想让我担心。可是孕妇难产，向来都是极为凶险的，谁能保证就一定平安无事？

大夫先前私底下告诉过我，那腹中的孩儿生长过快，母亲又身体瘦弱，怕生产时会牵累母体，导致难产，如今，果然应验了！这红月姑娘命苦，她年纪轻轻的，既没了父母、手足，又无丈夫、公婆，全靠她腹中的孩儿支撑她活下去。倘若这孩儿出了什么意外，叫她怎么活啊？可是，我又实在不忍心这母亲受苦……”

“王妃，您放心吧！上天有好生之德，红月姐姐吉人自有天相，老天爷会眷顾她的！再说了，您这几个月来一直让人给她炖补药，熬补汤，她的身子可比之前结实多了。老天爷看在王妃您这么善良的份上，也会赐福给她，保佑她们母子平安的！”

“嗯，燕儿，你今日这话说的倒是中听。不过，你怎知她怀的必是男胎？就连郭神医都不能确定呢！”

“哎，奴婢也是猜的！奴婢听陈婆说，产妇的肚皮尖尖的，怀的就是男孩儿，圆圆的，就是女孩儿！奴婢瞧红月姐姐的肚子尖尖的，又常听她说肚里的小东西不老实，老是踢她，所以奴婢猜测，她怀的是个小郎君！”

“是吗？但愿如此吧……”

秋霜口上一面小声的答应着，一面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她此时的月份还小，并不能感知那胎儿的动静，但心里却对这小小的生命产生了深深的依恋之情。

不过，想当初母亲怀着自己的时候，肚皮也是尖尖的，显然，通过这种说法辨别男女并不可靠。但胎动频繁，怀男孩儿的可能性倒是极大。

唉，也不知她怀的是男是女，她心里倒希望是男孩儿，因为女孩儿的命太苦了，尤其是生的好看的女孩儿。她的娘亲命苦，自己也吃了不少苦头，现如今，她是真的不舍得让自己的女儿也饱受情伤之苦了！

说起女儿，她忽然想起在好几年前，某人说过，她以后生出来的女儿一定极美，长大了，容易遭坏小子惦记。

他还提醒过她这做娘的，得好好提防才是，否则，她的女儿就要被那些油腔滑调的纨绔子弟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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