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离别和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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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云琅决定去木稽山前再上一次千云山，于是找到在后院看账目的云初，白岸霜立在云初身后，云初的视线并没有离开账目“琅儿，我让冉儿今天去县衙告假的时候顺路去学馆把你的事办好，你就安心呆在山庄吧”。

云琅抿了一下嘴，欲言又止，云初便将账目压在手下，扭身抬首微笑看着云琅“你有什么事就说吧”

云琅语气笃定“义父，我要正大光明上千云山”。

云初想起昨晚高风眠和白岸霜的话，陷入回忆：云初带着白岸霜等人在千云山断云坡气喘嘘嘘，丘冉用袖子抹去脸上的汗“师傅，没有”，白岸霜和高风眠也摇头。

“义父，义父”云琅急切的声音把他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云初身子往前凑了一下，好奇地看着云琅“琅儿，你上过多少次千云山啊？”

云琅转动棕褐色的眼珠，脸上发热“十次”，云初无奈地看了一眼白岸霜，白岸霜脸上露出一点尴尬神色。

云琅向两人抱拳告别后小跑出了卿归亭，云初看着她跳动的身影，笑意从眼底蔓延开来，云琅心情大好，抬头望天，觉得天蓝得晃眼，树绿得可爱，地上的土散发着独特的香味，于是不自觉哼着咿咿呀呀的小曲，笑着跳到这拔一下叶子，那摸一下树干。

云琅似乎听见有人笑，吓得赶紧抱住面前的树干“谁”，可展眼四望，一条人影都没有，她松了一口气，就在此时，她身后高大的松树上却突然飞出一只黄灰色的大鸟，没等她看清楚是什么鸟，那鸟已经栖到另一棵树上，再也寻不见，云琅吐了两口大气，摸着剧烈起伏的胸腔“吓死了我，你这只坏鸟”，缓了一会继续往上爬，高大的松杉稀释了烈阳的炙热，山风拂掠，鸟禽高鸣，爬到断云坡休息时，云琅发现路旁的茅草丛间长了一种浅绿色的植物，花瓣？叶子？薄如蝉翼，放在阳光下透亮，她睁大眼睛好奇地掐了一朵放在鼻前嗅，嘀咕“没有味道”。

不知爬了多久，云琅在快到峰顶之际停了下来，她猫着身子，在矮树林和灌木丛里钻来钻去，绕到一个圆盘巨石上，巨石旁却有一棵两人合抱的类松树，那树的树干如松，但叶子长而宽，繁茂异常，在巨石上投下一片阴影，云琅瘫软躺在阴影里，大口喘着气，她掏出怀里的骨笛，轻快的两声笛声后，从繁茂的松树中飞出一只展翼如人臂，羽毛雪白，红喙的大鸟飞扑而下。

云琅松了松领口“雪儿，我好热”，那雪白大鸟似乎能听懂她的话，竟然停在离云琅三臂距离处绕着她飞动，云琅舒服地闭上眼睛，太阳西斜，云琅才下山，她跑跑跳跳进了遏云山庄。

云琅进后院时碰见醅雪，但是醅雪对她冷脸相对，她问原因，醅雪说她是小姐，不理会他是正常的，云琅一头雾水，醅雪知道她不可能想起来，于是跟她说哪天晚上如何如何，云琅忙拉着醅雪道歉，见他身上又穿上了三件衣衫，云琅眉头一蹙，拉过醅雪的手“我给你看个东西”，在暑热的夏季，云琅感受到醅雪掌中传来的凉意，那片凉意很快沿着她手臂往上游动。

醅雪原先不愿意看，余光瞥见薄如蝉翼的浅绿色植物躺在云琅的小手里摇来摇去，像个精灵，他忍不住接过来捧在手心，奇道“我从来没见过这种花？恩，叶子？”

云琅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三师兄肯定知道”，云琅兴冲冲拉着醅雪跑到最东边的药垆房门前，云琅敲门，房内传来高风眠的声音

“进来”

云琅推门进去，她知道药垆内被隔成两半，前面是药柜和书柜，后面是炼药的地方，前面她很熟悉，后面她没进去过，两人一进门就见高风眠大门右边的药柜前整理药材，云琅嗅出是黄连的味道，高风眠抬头看见云琅和醅雪一起进来，高风眠从药柜中转出来，转到房子中间的桌子前“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云琅展开手掌，期待地看着高风眠“师兄，你看这是什么花？恩，叶子”

高风眠看了一眼云琅，看她衣服上有些脏污，接过她手里的绿色植物，低脸看着她好奇的眸子“这是哪里来的？”

于是云琅将自己上千云山如何发现小花的经过告诉了丘冉“我看它长得这么特别，就带回来了”

高风眠转到房内右边的书案前，他将手中的东西放在一块黄色的布上，转身看着云琅和醅雪“等我先弄清楚再跟你们说”。

两人从药垆出来，见忍冬正在卿归亭里歇息，云琅呆呆看着院里的桃树，想起自己明天就要离开山庄，心里有些失落，扭头又看见醅雪的脸上惨白，于是拉着他的手“我们去荡秋千”。

醅雪甩开她的手“傻子”，转身朝卿归亭去，云琅追了上去。

晚饭时，云伯和灵鸽才回来，晚饭非常丰盛，根据白岸霜为山庄制定的每项支出标准看，这已经赶上过年的标准，云琅下午收拾东西时失落的心情在美食面前烟消云散。

云初坐在主位上，左边顺次是云伯、云婆、灵鸽、醅雪、东篱，右边是云琅、白岸霜、高风眠、丘冉，今晚众人都换上了不常穿的“新”衣衫，气氛又热闹，倒真有过年的感觉，桃花和忍冬站在旁边为众人倒酒，丘冉再一次打趣桃花和忍冬，把两人羞得比喝了酒的人脸还红。

云琅和醅雪因为年纪小，喝的是果酒，桃花在为云琅倒酒的时候贴在她耳边密语“小姐，云婆从中午吃完饭忙到太阳落山，我看火的时候她还偷偷抹了一次眼泪”。

云琅听了这话，想起自己每次想吃糕点总是黏着云婆，虽然云婆嘴上说糕点吃多了对肚子不好，但她的房间里还是会出现桂花糕啊栗子糕啊玫瑰饼啊，她又想起10岁的时候，因为看《除魔传》，连续几天做噩梦，那时候桃花发烧，师姐和义父去临县了，她只好哭着去找云婆，云婆第二天就把那本书扔进杂物房了……。

云琅想着想着眼睛发红，她起身举起杯子向云婆“云婆，其实你最疼我了，比义父还疼我，我明天就要走了，但是我一定会想你的”。

云婆发皱的脸上哭笑不得“你这个丫头，你啊，从小贪吃，胆小，又阴晴不定，难养得很，但一想到你明天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呆几年，我这心里不知道怎么地又舍不得了”，说着摸出黄色的手帕去擦眼角，云琅见状忙跑到云婆身边去给她捏肩顺背，突然发现云婆的发间长了很多灰的白的头发，再瞧一眼她黄色发皱的脸，云琅才发觉原来云婆这么老了，她心里升起许多复杂的情绪，觉得心口发堵，又看一眼云初。

云伯宠爱地看着云婆“老婆子，你啊”。

见状，几人都有点伤感。

“云婆，我明天跟师妹一起上路，你肯定也舍不得我吧，来”，丘冉说着跟桃花要来一张帕子，他起身跳到云婆身边要去给她擤鼻涕，云婆一把推开丘冉伸过来的手，撇嘴笑“你不回来我都不伤心”，丘冉满脸委屈地看着众人，众人一齐笑了。

云初眼中一闪而过的哀伤很快被热闹的气氛驱散，他站起来托着酒杯向众人“来”。

遏云山庄后院

云琅坐在桌前，从案桌下暗格中掏出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展开有书本大小，上面是一些她看不懂的文字，她看了一会，又抬头看看窗前高挂于天的月亮陷入回忆中：千云山圆盘巨石下，杂树横生，青蔓披拂，分开树枝和洞口的无花果，有一洞，一只毛色金黄的小猴子领着云琅往洞内，阳光从枝叶间钻进来，洞口三四步内可见，小猴子跳到凹凸不平的石壁上，云琅见石壁上生有爬地果和贵妃花，大喜过望，贵妃花是一种颜色极为娇艳而花瓣丰满多汁可食用的花，一人一猴采摘起来，不知不觉离洞口有5、6步，云琅抬头见洞内阴森，身上发寒，心里发怵，压低声音叫“大金我们出去吧，我害怕”，大金吱吱乱叫，跳到她的怀里，指着洞内，云琅拼命摇头，抱着大金拔腿就往洞外跑，大金拼命挣扎，突然窜进暗处，云琅忙吹亮火折子，循着地面抬眼望去，只见离自己八步左右卧着一副巨蟒的森森白骨，她瞬间身体发僵，火折子落地熄灭，云琅颤抖着摸出另一只火折子吹亮，见大金在蛇骨上跳来跳去，云琅往外走了两步后，她一咬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贴着洞壁往暗处走，走了七八步，循着巨蟒头骨往前看去，云琅看见了更可怕的东西——两只眼窝。

“云琅，云琅”

“啊”云琅身形不稳，白岸霜一手扶着她的肩膀，又转身倚在桌子上，凤眸一敛“我这么吓人吗？”

云琅的眼睛慢慢聚焦，抬头对上白岸霜浓密眉毛下探究的眼神，尴尬地笑了“师姐，我在想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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