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血色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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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白的雪地上，一串血色的脚印蜿蜒延伸到远方，深深浅浅，触目惊心。

在脚印的源头处，站立着一名女子。

她穿着一身浅碧色袄子，头戴一顶素纱斗笠，在这肃杀的冰天雪地里，倒显出几分清新的生机来。

她蹲下身来，伸出一只纤细白皙的手，轻轻抓起一把地上染了鲜血的雪，放在手里，细细看着雪融化，那只手也逐渐被鲜血染红。

她抬起了头，看着那在雪地里显得越发刺眼的红，不知在思考什么。

她将自己的脚踩在先前人留下的脚印上，沿着那脚印往前走。由于之前那人的脚步很重，已经将雪压实，因此她走在上面，脚印的深度看上去并没有改变。

走了一段路程，走到了一个岔路口，她朝四周看了看，从腰间抽出一柄短刃，在她那白皙的手腕上轻轻一划。鲜血顿时从那裂开的皮肉中冒了出来，不停地往下流，滴到洁白的雪地上。

整个过程中她站立不动，神色没有一丝异样，就好像在做一件极为平常的事。

之后，她没有再沿着有脚印的那条路走，而是走上了另一条路。

走了一会儿，她突然停住，从自己的衣服上撕下了一块布，将手腕上的伤口包扎了起来。然后转过身，往回走去。

只不过这一次，她没有踩自己刚才留下的脚印。

她的脚现在踩在雪地上，却没有留下脚印。

回到刚才的那个岔路口，她对比着看了看两条路上的血迹和脚印，叹了口气。

她的脚印没有他的大，这是个问题。

她刚流下的血比他的新鲜，这也是个问题。

但愿那后面追来的人比较傻，能骗得过去吧！

她朝前面走去，一路抹掉了之前男子走过时留下的痕迹。

在方才那片空旷的雪地上，她目睹了下山来的第一场打斗。

四个人，围攻一个人。那人，犹如困兽。

从前在山上时，师父总教导弟子们不能以多欺少，她总是不以为然。师父教导她路见不平要拔刀相助，她常是嗤之以鼻。

她全家遭遇飞来横祸时，所有人避之不及，更别提什么拔刀相助了。

师父的教导她几乎都听，唯有仁义道德这一块，让她无比厌倦。一听到孔夫子和孟夫子的话，她就想把耳朵堵起来。她并非厌孔夫子孟夫子以及他们教人向善的学说，而是在他们没有教会所有人仁义道德之前，她也不想再听了。

当年父亲就是一个正人君子，是整个景州城公认的大好人，结果换来的是什么，是灭门之灾！

在无镜山遭遇变故后，她下山完成师父临终前交代的事情，以及自己多年来早就想做的一些事情。

才刚走到无镜山脚下，她便听到了前方激烈的兵器交战声。

近来江湖不太平，无镜山生变，定是殃及池鱼了。

她本不想管这些闲事，但他们的打斗，挡了她的去路，她下山路远，此时已有些疲惫，可不想因为他们而绕远道。

她靠在远处的一棵树上，稍作休息，想等他们打完了再继续前行。

前方的打斗很激烈，时不时会扬起地上的雪朝她这边飞过来，飞过来的雪力道强劲，簌簌作响，使她不得不对他们稍加注意，这一注意倒是让她吃了一惊。

隔得太远，她看不清那五个人的脸，但那五个人武艺都很高强，不是那种一般的高强，而是足以称得上是武林顶尖高手的那种高强。

而四个武林高手围攻一个武林高手，这种事，实在是罕见。

姜璧川发现，那个被围攻的武林高手虽然面临着四个对手的围攻，但他却能游刃有余地应对。他的身法灵活而矫健，招式凌厉而精准，似乎毫无难度地化解了对手的攻势。

但是，面对对方的车轮战，他一个人又能撑多久呢？

那场战斗足足持续了一个时辰，她看着灰蒙蒙的天越发地阴沉，想着不久就要天黑了，天黑了就要赶夜路了。

她在这棵树下站了一个时辰，手脚都冻得有些麻木了，但前方的打斗仍未结束。

过了许久，她看着单枪匹马的那个人行动变得有些迟缓，打出的刀势与之前比力道弱了不少，他身上的伤也越来越多，整件衣服都快被鲜血染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