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忘忧 第四章 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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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汉子恢复体力后开始了他的流浪归家之旅。

山脚下的破庙里，汉子在神像一旁的干草堆里睡下。

冬日的夜晚是无比难熬的，也是最好熬过去的——因为有些无家可归的人睡着睡着就没了。

他蜷缩在角落，陪伴他的还有不知从哪儿跑来的一只流浪狗。

那是一条老狗，满口的牙都快掉光了。

深夜，人与狗都在草堆里熟睡。

男人口中呢喃着，眼角时有眼泪流出。

他口中喊着的，有妻儿，有父母，有儿时的玩伴，有时是死去战友的名字——其中被捆绑在稻草人身上的战友出现的频率更高。

他全身的伤口开始感染，体温逐渐升高起来。

幸运的是这是在冬天——他身上的伤口不至于发臭生蛆。

在男人的梦里，过往的记忆一点点涌现。

第一次上树掏鸟窝的兴奋，第一次下河游泳的恐惧，第一次对父母感到愧疚，第一次跟妻子见面的青涩。

直到最后——他的全身开始颤抖起来。

双手本能似地攥成一团，他又回到了藏在水渠的时候。

他看到了战友被捆绑在了稻草人身上。

像极了民兵连练刺刀的靶子。

矮小的东瀛鬼子们看向他们的眼神无比冷漠，仿佛巨人在看蝼蚁。

他看到了战友的头被砍了下来。

看到了跟自家儿子一样大的童兵被驱赶过来——战友们被当成了靶子。

就连他们死后，也得不到安息。

他看到战友们一个个死去，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最让他情绪崩溃的是，他本想等到最后，等到那群畜生走后，去给他的战友们收尸。

此时，一群身穿东瀛军装的人整齐地走来了。

他们戴着白手套，白色的袖章上面印着黑色的太阳，下面一排数字-731。

那群人扑向了战友的尸体，一点一点地把他们分解成一块一块。

他看到东瀛鬼子在尸体的中间架起了一口锅，锅里煮着的，是他死去战友的阳根。

一边煮一边吃。

......

他被惊醒了，浑身是汗。

自那天起，他度过了也不知道多少个这样的夜晚。

他也想过随战友而去。

但是他答应了儿子要带他去山上打狍子。

“呵，傻狍子，冥顽不灵的傻狍子啊。”

一声感慨后，他继续踏上了归家的旅途。

老狗在后面跟着他，成了他旅途上唯一的心灵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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