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续）

“看到你娘儿俩两个那个样子，我心里很难过和难受，我想只有卖掉我们的住房，将钱拿给女儿才能帮助她解除危难”。

老伴不开腔，艾了凡不知道老伴是同意还是不同意，他不知道她在考虑什么？老伴不开腔表态，这个卖房的重大问题他一个人决定了，是不好交差的。

艾了凡继续对老伴说：“只有卖了房子，才有可能解决眼前的困难。房子是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东西，没有必要看得那么重，眼前，眼前最重要，不然，咋个办呢？”

老伴那阵子，人处于极度的痛苦和虚空之中，她已经对生活失去了信心和依赖。她也不管卖不卖房对她将来的生活有什么不利，她管不到那么多了。

现在家里只有老头子还清醒些。老头子说卖房子，那他就卖吧，先将女儿那头的问题解决了再说。

老伴只认为对不起女儿，是她鼓捣女儿参与了投资。如今受骗受苦，老伴只说是她自己的责任。

老伴觉得眼前的一切对她已经毫无意义，她彻底麻木了。如果她那时是清醒的，她会考虑自己的得失和后果：卖掉了自己的房子自己住哪儿呢？

到外面租房子哪有住自己的房子有安全感呢？老头子也是，他怎么只考虑女儿不考虑自己呢？

什么是父亲？那时的艾了凡，客观来说考虑卖掉房子是有失偏颇的，是片面的，是他脑壳头一根筋，自己去钻了牛角尖了的。

但是，如果那时老伴有所犹豫，如果老伴提出出去租房子怕是不妥当的：亲朋好友疑惑怎么解释，脸面也要顾呀！

正因为老伴已经变得麻木了，这类似的问题都不成其问题了。所以他们才一意孤行地去卖房子。只要当时老伴顾面子顾影响，这个房子都是卖不成的。

房子一套是老伴单位分的房改房，老伴有权利决定取舍。遗憾的是，老伴不表态，她不表态反对还是赞成，听之任之，这便促使艾了凡去犯了这么大一个致命的错误。

当时，事情的前因后果变得相当简单，脑子里一根筋的艾了凡，也根本不可能去考虑那么多复杂的问题。

一切变得那么简单，没有任何人来阻止卖房子这件事。

头天晚上决定了，第二天一早就接受了买房人的定金，下午就一起去房管局办理了房产证的过户手续。

这一前一后没有超过五个小时。这五个小时就使自己家的两套房子易了主人。

从此，从此以后，艾了凡同老伴只有出去流离失所，浪迹天涯了。他同老伴的命运，从此便被生活的艰辛推上了不归路。

艾了凡觉得他们那几年，吃了那么多的苦是不划算的。如今人老了，没有了依靠更是不值得的。这是他的过失，是他的错误，是他这辈子犯下的不可饶恕的最大错误。

往事如烟，他现在管不到世人如何笑话他，奚落他了，他是自作自受。自己标榜的对女儿的大爱，女儿结果是不认可的，这岂不是自欺欺人是啥子。

现在去哄鬼哦，可能连鬼都不信。这个苦果只能打碎牙齿和血泪往自己肚里咽了。

现在，见到女儿的那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冷漠样子，他就觉得心寒。特别是她还给老父亲来了一句：我俩说不到一块儿，说不拢！什么大小事啥都说不到一块儿去。

女儿将他彻底给否定了。女儿从她心底彻底将艾了凡完全否定了。艾了凡觉得女儿心里从没有他这个老父亲的位置，也许他从来就没有在她心里占有过位置的。

也许女儿没有想到，正是她的这一句话，才使得老父亲从心底彻底反省和复盘，自己当初卖房子的决定是错误的。

为啥子要去卖房来弥补女儿的亏空？女儿她也是成年人了，本来就应该为自己的错误埋单，而不是由父亲来承担她完全的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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