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宫中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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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芸用过晚膳，身子乏得厉害，又因天冷手脚发凉，便早早上了榻，外头寒风吹着窗扇时不时发出“呼呼”声，姜芸歪坐着看《毛诗》，前不久因为习桑名字的事儿令姜芸再度拿起了这本书，想着每晚入睡前看一点儿，可近来她累的沾了榻便睡，这么多天下来，统共没看多少，这会儿又是昏昏欲睡起来，书卷猛地从她手中滑掉砸进了衾被里。

姜芸猛然醒了，觉得嘴角湿漉漉的，一摸居然还流了口水，干脆阖了书打算睡了。

刚躺下习桑端来了补汤给她喝，姜芸瞧见习桑才想起来今日还有话跟她说，便又坐了起来，她不爱喝那厚重的补汤，有股儿浓浓的药味，见言姑姑不在，悄悄对习桑说：“你替我喝了吧，我不想喝。”

习桑摇头故作严肃地说：“那可不行，言姑姑走之前特意叮嘱我，让我看着您喝了这补汤，说您最近写史累坏了，得补补。”

“刘公公来过了？”

“嗯，刘公公真体贴呀，怕天黑姑姑走夜路害怕，日日都来接。”

姜芸见刘慎和言春两人幸福，心中也觉着快乐。

她把那碗汤喝尽，要习桑再弄些茶来漱口，事后，习桑双手攥在一起，站在榻前问：“娘娘，明日您和赵大人一起出宫去考察，我能同去吗？”

姜芸知道习桑的心思，望着她，思量着如何开口说赵旦与哥哥的事。

而习桑见姜芸望着她不语，垂头羞道：“不单是因为赵大人，您身边儿也得有个人照顾……是吧……”

姜芸仍不忍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习桑，于是说：“这宫里还是太冷清，你也到了嫁人的年纪了，你的事我一直想着呢，今日我替你问了，赵大人说他有喜欢的人，不日也要搬到宫外去住，他要去找他的心上人了，还托我给你寻个良人，你和他缘薄，你也并不是非他不可，我不是给你提过嘛，此前我在荆州时见到了好多青年才俊，回头我从陛下那要了他们的情况，任凭你挑。”

习桑一直没有勇气向赵旦挑明，只是一个人暗自喜欢着，怕的就是赵旦拒绝，这会儿他真的拒绝了，习桑似乎没觉着自己有多伤心，垂头想了会儿，回姜芸道：“我确实配不上他，既然他如此说了，我若再纠缠那便是我的不对了……奴婢就待在您身边好了，一辈子都待在您身边。”

姜芸颇有些无奈，“不是我不愿你留在这儿，是我不愿看你此生就如此了。我平日里虽不过问，但也知道你在这儿过得并不舒心，宫里的小丫头也欺负你，你性子软弱，一味忍让，都不知保护自己的，言姑姑见了能护着你，可越是如此她们便看你不顺眼，我此前已将你的事儿写信告诉了你姑母，她可一直盼着你去呢。”

“将军夫人……姑母当真盼着我去吗？”

“当然了，还说要认你做女儿。”

“奴婢，奴婢再想想。”习桑知道自己无论到哪都是寄人篱下，可总听皇后说将军和将军夫人是多好多好的人，她心里也不免去幻想，若是真的到了他们身边，是不是就能享受自幼没享过的父母之爱了，可对于习桑来说，真的开口做这个决定还是很难的，那些本不属于自己的幸福，从天上掉下来，接都敢不敢接。

姜芸见习桑心思有些松动，便也有些放心了许多，于是笑说：“好了，你慢慢想，日子还长，你去休息吧，我这里也没啥事了，这就要睡下了，我近来早上起不来，明个儿要记得叫我，我怕误了时辰。”

习桑应着好，替姜芸松下了榻上的帷帘儿，检查了窗子是否关严后，吹熄了榻边案子上的灯，轻悄悄地出去了。

次日一早习桑叫姜芸起床，叫了好几声才把她叫醒，大概是天冷的缘故，姜芸又在被窝里赖了很久，后来歪在那儿又睡了一阵，直到习桑挥着手里的信说：“今早姜将军托人送来的，娘娘您想看嘛？”姜芸听了这儿才彻底醒过来。

忙去拆那信，因昨晚姜芸同习桑说的那些话，习桑也有些想知道信的内容，便站在一旁等姜芸读完，但见姜芸看罢信拧着眉心久久不语。

她忧心而问：“您怎么愁眉不展的？信中可是说了什么不好的事？”

姜芸愣了半晌，说：“我叔父来信说，叔母怀孕了。”

习桑不知这意味这什么，只知道将军夫人怀孕是件好事，“这不是好事嘛，将军和夫人这么多年不是一直遗憾没孩子……”

姜芸腹中似发出了丝丝疼痛，“已经四个月了，原是身上一直不舒坦以为经竭了，此前为了送我回来在路上颠簸了那么久，我回宫那日出了血，请了大夫瞧这才知是喜脉，叔母颠簸不得，留在建康养着，这两个月了，还是不大好，我叔父担心叔母的身体，不想要这个孩子，可我叔母想要，一直用药养着，叔父想让我写信劝叔母，可都四个月了呀，就算是不要也得丢半条命……”姜芸说着哭起来，“中秋那日她还给我做糕点……都怪我，在荆州我老惹她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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