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古庙夜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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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海驼铃双手合十，嘴中低声呢喃起了艰涩难懂的佛经咒语。

这是一种很特殊的武功，少林寺的“禁经”大悲禅咒。

衣落白和陆慕就是败在它的手下。

南海驼铃正是凭借它才封号人间“煞神”。

据说江湖中没有一个人能够挡住它的威力。t

叶靥能成为第一个吗？

压力，一种无形的压力，一种可怕的压力。

这种压力此刻只有叶靥能够体会。

南海驼铃口中的每一个字对他来说都像一口钟，声声敲击，声声摧残，摧残叶靥的神经，直至把他震碎为止。

黄豆大的汗珠正从叶靥额间的涔涔而下，他双拳紧握的手青筋凸起。

他在克制，他在挣扎。

汗水已湿透了衣襟。

他眼中的光芒正在一点点退却，身后的枫树一步步被死灰色蚕食。

他的腿开始软了，忍不住就要下跪。

可腿弯曲到一半竟又硬生生站了起来。

这是什么样的信念在支撑他？

“我输了！”

这句话是叶靥说的。

鲜血已从他的眼角淌出，就像两道红线。

这也是莺娘赶到时听到的第一句话。

夕阳西垂，此刻多么像一盆鲜血打翻了，渲染了半边天空。

枝残叶落，枫树垂危。生命难道就像枫树一样脆弱？

面对南海驼铃，输便等于死。

南海驼铃杀人如草芥，在他眼中生命比这枫树脆弱的多。

莺娘告诉自己：“不，不会。”

雨滴大的眼泪如断线之珠，润湿她的脸庞滚将滑落。她长长的睫毛一起一伏间，心碎了，是被一根根针扎碎的。

“不，不。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

她袖筒中露出两点寒光，美眸中杀气密布。她竟想和南海驼铃拼命救下叶靥。

不知道是她太年轻不懂生死还是心中所追求的东西已超越了生死。

她还未出手，眼前却是一灰。接着她只觉后领一紧，人已轻飘飘而起。

抢先一步出手的是南海驼铃。

她被南海驼铃抓走了。

可她眼波中没有丝毫惧意，反而还充满了笑意。

叶靥回首望着她。只觉这个小姑娘似曾相识却又记不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

“黄莺的莺，姑娘的娘。莺娘。”

华灯初上，月淡星稀。

古庙白日已是惨淡，夜晚再笼上一层漆黑，庄严的古殿犹似失落的坟茔，诡秘可怖。

一堆枯树枝燃起。

火光炙热驱散秋夜的悲凉和寒气。

莺娘和南海驼铃就坐在火堆旁。

如果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可能还以为他们是一对亲密之人正在烤火交心。

可南海驼铃知道他就算给莺娘十对翅膀，她也飞不出这座古庙。

“南海驼铃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地狱有无常，勾魂索命；人间有煞神，杀人诛心。”莺娘笑嘻嘻道，“我江湖阅历虽然浅薄，但你这尊大人物，武林中恐怕还没有人不知道。”

一顿又心虚道：“其实我一开始并没有认出来。多亏了你的大悲禅咒。”

“多亏了你的大悲禅咒。”不知是有意提醒，还是无意反应。她在这句话上特意加重了语调。

人见人惧的南海驼铃，逃都唯恐不及。但这个小姑娘却似把他当作了尊敬的前辈，甚至还有说有笑。

南海驼铃道：“你的胆子很大，大到甚至不怕死。”

“我怕死，怕极了。”莺娘大声道，“山川秀美，人生美好。我还没有领略一遍。若死了，岂不可惜。”

南海驼铃往火堆中又加了一把枯枝，望着煌煌向上窜的火焰，若有所思道：“四十年前我也说过这样的话，比你还要天真烂漫。可现在我却成了

人间‘煞神’。”

人小的时候都是天真烂漫无忧无虑。

可孩子总要长成大人。

他又道：“如果你不想死就把我想知道的东西告诉我。”

南海驼铃想知道什么？

他想知道莺娘为什么不怕他纵横天下、无一失手的大悲禅咒。

莺娘在枫叶林中确实没受大悲禅咒的影响，行动自如。

所以他才这么着急抓莺娘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