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夜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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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赶尸，必须是两具以上尸体，这是规矩，等到尸体够数了，“先生”就会在天黑之际开坛做法，烧纸念咒，法事一旦做完，尸体就会对赶尸人的指令言听计从，换句话说，尸体就会懂了。

有人说死尸头戴高筒帽，用黄纸遮脸。

用人说尸体头戴黑布蒙脸，头戴斗笠。

无论是哪一种说法，死尸都是不露脸的。

据说，死尸可以前进，上坡，下坡，只是双腿不能弯曲。

为了避免生人发现，赶尸的时候走的都是荒山野岭，听人说，死尸如果被活人冲撞，一口生气就会尸变，至于尸变是什么样，从来没有人见过，也可能见过的人都死了。

赶尸人大都是湘西鄂北的本土山民，对山川地貌，沿途情况了如指掌，深山里有专门为赶尸人和尸体提供住宿的小旅馆，平时也接些山里的猎人，但最主要的功能就是给赶尸提供方便。

此外，赶尸都是昼伏夜出，白天睡觉休息，天一黑就启程上路，以免被生人撞见。

有一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我问道：“你说，尸体为什么会走？”

李岚沉思片刻，摇了摇头，说道：“也许赶尸人昼伏夜出，极力避免被生人看见，就是为了保守这个秘密。”

我忍不住回头顺着缝隙朝窗外看了看，想起刚才那几具尸体自己跳进屋子里的情景，尤其是那个小女孩儿足不点地的跳了进去，让人不寒而栗。

李岚道：“你知道么，我最害怕的倒不是死人会走路。”

“那你怕什么？”

“我更怕那个赶尸先生。你想想，一个连死人都不怕的人，那他不是更可怕吗？”

没人知道赶尸人的生活是怎么样的，这个神秘的习俗离我们的生活太过遥远。

我陷入了沉思，想象着那个赶尸人在荒山野岭的黑夜，一边走路一边摇铃铛，身后面就是刚刚死去的尸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的眼睛不会动，他们没有表情，没有喜怒哀乐，他们身上唯一能动的就是两双腿。

我突然有些好奇，那个赶尸人现在正在屋子里干什么，他和死人住在一起难道真的一点儿也不害怕吗？

想到这里，我又转过身，轻轻凑到窗边，对面的屋子里居然亮着灯，明知道赶尸人不可能隔着这么远还能看清我们屋里的情况，我还是有些惴惴不安。

“你是不是想知道他在里面做什么？”李岚凑上来问道。

我点点头。

“咱们去窗户底下看看。”

“这......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再说，尸体遇见生人会尸变。”

“咱们又不进去。”

李岚的话我一向言听计从，她既然这么说，我也只好答应。

我们开始了无聊而漫长的等待，等着老板娘的呼噜声响起。

不久，老板娘的屋里发出阵阵的鼾声，这女人长得肥肥胖胖，打起呼噜来也震天响，刚好可以利用这长长的呼噜声作为掩护，我们轻轻推开房门。

月光下，院子里的柳树像一个老女人蓬乱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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