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后娘与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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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五分钟，就开始上菜了。

先上来的是肉包子，猪肉馅夹葱，孟西施拿着咬了一口，深褐色的汤汁倏然流了出来，滴到她手心里，有点狼狈。

“怎么还爆汁啊！”，她没想到这个年代的肉包这么扎实，遥想从前在路边便利店买的预制包子，啃两口能吃到肉就不错了，往往是一嘴的面味儿。

程隼给她递帕子。

她犹豫了一瞬间，还是接了。

要是他不在，她可就直接上嘴舔了，不过现在夫妻关系似乎还没进展到可以放飞自我的这一步……

孟西施擦干手心的油汁，心里在滴血：起码又少吃了一口！

包子还没啃完，肉臊面和炒青菜就一起上了，摆在桌上热气腾腾的。

“你吃吧”，程隼把面推到她面前，“刚瞧你看人家吃面，眼睛都要落进去了。”

孟西施也不客气：“那我先吃两口，后面留给你，不嫌弃吧？”

程隼笑着摇头，顺便给她递勺子。

刚吸溜一口，孟西施就品出味儿来——这厨子有点本事。

面条是现拉的，比水面粗，不是工厂切的那种细条。厨子火候控制得好，夹起来滑溜劲道，吃着有股谷物香味。浇头里是掺了卤水的，里面加了几根土豆丝、胡萝卜丝和香菜，黄红绿相间。

最绝的是铺在最上面的猪肉臊子，炒得焦香四溢，在自然光下泛着红亮的金黄色，仔细尝，能吃出里面除了酱香口感外，还有股淡淡的花椒味和甜面酱，糖分与椒辣味混合，浓郁入味。

“好吃！”，孟西施忍不住夹了好几筷子，又赶紧推给程隼，“你快吃，凉了味道就得打折扣了。”

程隼有些犹豫，明显是想都留给她。

孟西施在吃东西这件事容易上头，语气立马霸道起来：“让你吃就吃！我还要留着胃口尝别的。”

程隼没办法，乖乖动筷子。

趁着汤还没上，孟西施就夹了几筷子炒青菜。饭店用的时令蔬菜是菜薹，后厨喜欢管它叫菜苔，有的地方也叫菜心。这批菜薹生得嫩，皮色紫红，厨师用蒜米炝锅后加了点醋，吃起来爽脆可口。

“嗯，没有苦味~”

孟西施很惊讶，她之前研究秋冬季菜单时也用过菜薹，但不知道是当地土壤原因，还是掐根掐不好，处理后回味始终有点苦，没办法就只能毙掉了这个创意。

很快，最后一道油豆腐粉丝汤也上来了，分量比她想象的大很多，装在一个大白瓷盆里，油气中飘着独特的豆皮香味。

孟西施点这道菜，主要是冲着心里的对比来的，她从前的米其林餐馆里就爱用油豆腐搭配：要么嵌肉，表面淋肉汁搭配新鲜的荠菜、荸荠、山药等；要么就切开，辅以青酱包在紫苏叶子里，三个为一碟，走禅意路线，盘子里往往还要再缀上微型假山或松叶，再配一杯宋派抹茶。

程隼给她盛了一碗，他那边的面也差不多见底，汤水都吃干净了。

“豆腐也好吃，有卤香”，孟西施隔着桌上的白烟和他讲，“这钱花得真值！”

程隼附议：“是吧？”，他看她吃得高兴，嘴快就暴露了，“我都好久没下过馆子了。”

“真的假的？”，孟西施看他这么熟练，还以为是个老饕。

程隼轻咳解释：“嗯，队里忙嘛。”

孟西施反映了一会儿，才意识到程隼肯定在骗她！他这么省，多半是为了凑彩礼或是手术费，又不好意思给她说。

于是，她认真道：“回头等我也能去队里工作了，换我养你，咱们每周都下馆子！两个人吃更香~”

桌上热气缭绕，程隼“嗯”了一声，微眯着眼，似乎不信。

孟西施撸起袖子给他展示：“我说真的，你别看我细胳膊细腿儿，那……”，她在玩家论坛可是常年top的存在！

当然她不能这么说。

话茬急转了个弯：“到时候我也能拿满工分，跟着我，你不吃亏！”

程隼这回终于笑出声。

“好。”

吃过饭，就已经下午四点。

两人差不多该准备回去了，再晚点天阴下来，山路可不好走。

刚走出饭店没几步，还没绕回供销社，孟西施就听见有人在后面喊自己。

“孟——西——施！”

吊儿郎当的语气。

她和程隼同时回头，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彼此眼里得杀气腾腾。

只见一个鞋拔子脸的精神小伙朝着她过来，他穿着一双皮鞋，走起路时特意踏脚，鞋底发出嗒嗒的声音，吵死了。

“谁啊？”，孟西施问程隼。

答：“你弟，孟金宝。”

孟西施额头黑线。

什么鬼名字？

孟金宝走到两人面前，斜着眼睛不怀好意打量了她一眼，然后歪嘴吐出嘴里的草根，用舌头舔了一圈上门牙，才仰着鼻孔开口。

“你还敢来这儿？”

孟西施最讨厌青少年的这种混混气，脸顿时就黑了，骂回去：“关你屁事。”

“嘿！还真变了？”

孟金宝听爸妈讲大姐变了个人，还不以为然，没想到今天见着真有脾气了，完全不像从前那个只会躲着哭的小孬娘。

他瞪着程隼：“怎么？结婚了就觉得有人给你撑腰了？你别忘了你永远都是我们孟家泼出去的水！你这个赔钱……啊！你干嘛？”

程隼一个箭步过去，揪住他衣领，阴沉着脸：“再说这些别怪我动手，赶紧滚，上次怎么跟你说的？”

孟金宝原本还想过来找西施撒撒气，但他实在是有点害怕程隼——上回大姐出事时，姐夫就差把他们家给掀了，要不是大夫说还有一口气，他怕是真的去拿伐木斧头了……

孟金宝想到这里就有点腿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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