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余复争星夜急救人，汪承祖小别速退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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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知县一边在堂上等着，一边在心里咒骂那两个乡下人：可恨至极，这两个蠢货！要是把吕家的四个人全抓了，倒也死无对证，喊冤都没有主告，可偏偏还留了两个！整整两天的时间，没有搞定钱财不说，倒是等来了江宁布政使司的人，这才真是鸭屎臭！

“大人。”正在这时，孙捕头已经到了，向他请了个安。

“深夜叫你来，是有个棘手的案子。”胡汉亲自把事情跟他说了一遍，当然漏掉了和俞师爷挑拨离间那一段儿，“一会儿你们和江宁衙门的人，要怎么办案啊？”

“大人请放心，属下必定尽心竭力救出人质，为大人分忧。”孙捕头保证道。

听他这么实在，胡汉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注视，然后凑到他耳边说：“和上司衙门办案要机灵点儿，立不立功倒两说，关键是不要顶雷，嗯——”

“属下明白，多谢大人提点。”孙捕头以为这是一句普通的关切，满口答应道。

胡汉知道他是个粗人，只好更细地提点道：“一会儿你们要留心。若是人还能救，你们就要比江宁衙门的人还要积极，务必将来说起来，人是我们救的。要是已经晚了……”胡汉顿了顿，冲着孙捕头耳边轻声交代：“那几个歹徒趁乱，一个活口也不要留！”

孙捕头在心中暗暗叫苦。这位大老爷真是拿他们手下的全当夜壶，什么屎尿差事都往里装。他只企盼着能尽快找到人质，否则这杀人的勾当，还得他来擦屁股。

李圆从城里一赶回来，就交代手下：“走，今晚要换个地方。”他极警觉，要多等一夜，就不能再住在同一个地方。夜长梦多，为防有变，他想先把人质藏到乡下去。要是拿不到钱，就索性把她们两个卖到妓院，这一趟总不能空手。只可惜，到嘴的鸭子吃不到了……要不是想卖个好价钱，这两个雏儿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因为白天吵着要上厕所，碧城两姐妹已经被松了绑。见要拉着她们上车，碧城心知他们没有拿到钱。她心里清楚，只要钱还没到手，这几个人就不会要了她们姐俩的命。不知道余大哥和汪叔他们回来没有？承祖发现她家出事了没有？如果被这些人带出了旌德，其他人要想再寻她们，可就是大海捞针了！还有，带她们离开旌德就证明，歹徒收到钱是不打算再放她们回去了。糟糕，不行，一定得能拖就拖！

碧城装出很害怕的样子，蹲下来求着：“你们不是已经拿到三千两银子了么？怎么还不放我们回家？你们说了拿到钱就会放了我们的啊。”

在场的除了李圆和吕凤鑫，还有两个来帮忙的，一听登时就火了，叫嚷道：“三千两银子？老李，你可够黑的啊！你不是说只有五百两么？”

原来，李圆确实向同伙隐瞒了赎金的数目。碧城刚刚不过是急中生智，想要让他们起内讧好拖延点时间，倒也没冤枉他。

李圆一脚踹过去，“臭娘们，让你胡说八道！”碧城连忙躲开，但还是被踹到了肩膀。另外两个看这架势，赶忙拉开了他，双眼冒火，直勾勾地盯着他，把李圆心里看得直发毛，嘴上连忙解释：“你们别听她胡说，这娘们一肚子的坏心眼，等我给她几个大嘴巴子就老实了。”

“昨天晚上审她们时，就你们俩在场，我们都看着下人。怪不得不让我们听，你们说定了多少银子？今天又说一个子儿都没拿到，是不是被你俩私吞了？”

现在歹徒两个对两个，正在剑拔弩张地争吵时，替换李圆去吕家盯梢的回来了。他急急忙忙地跑过来，也顾不得避开人质就竹筒倒豆子地喊着：“不好了，吕家有人去县衙了，有好几个男人，我看见他们出来还带了官兵。”

碧城知道一定是余大哥及时赶回来了，还带了樊大人的人来，她和碧月有救了！

“啊？咱们快走吧。”吕凤鑫一听官兵来了，吓得只想着快逃。

“走，上车，快！”李圆下令。

“你要把我们带到哪儿去？现在官府来追，带着我们两个，你们更逃不掉了。官府找到我们就不会再追你们了，快把我们扔在这儿吧，或者、或者我们往相反的方向跑……”碧城竭尽全力地拉着刚刚那两个内讧的人劝道。那两人一时六神无主，李圆上去拽住碧城就绑上了她。碧城拼命地挣扎着争取时间……

复争回到吕府时，汪叔也从安庆赶了回来。他在族长那里查了族谱才发现，族中根本没有吕渊这个人，但是确实有个吕凤鑫现居东庄乡下。

等到李保生带了孙捕头和一行衙役来到吕府，几个人一碰头，孙捕头就献计说：“当天夜里下着大雨，城内正经人家早早都闭了门户。他们租了马车，想必是要出城赶远路。旌德只有东、南、北三个大门，而且护城河的桥下总聚着一帮乞丐。想必当夜也有丐帮的人在桥下避雨，从城门出去一定会有人发现。我们现在就兵分三路，去找几个乞丐问问。哪个方向先问出结果来，马上放令箭为号，其他两队赶过去集中一个方向来搜。”

这是正经计策。当即大家决定由李保生、余复争和孙捕头各带一队人马朝东、北、南三个方向分别进发。留下汪叔和几个衙役，保护吕府家小。

最先从乞丐那里问出歹徒行踪的是余复争。他在北门放出信号后，就一马当先地出了城。其他衙役没有马根本追不上他，只能看着他一骑绝尘地离开。复争自小是在这旌德城长大的，他知道北郊哪里有破屋可以藏人。等他赶到先前的破庙时，看到屋内有人住过的痕迹，门口的马粪还是温的，当即判断人没走远。他猛地想起刚才汪叔说过，吕凤鑫住在东庄，而东庄正位于旌德北面！于是他马上捡了些石头，在地上做了个向北的记号，又放了个信号烟火，就单枪匹马地向北追去。

李圆看到夜空中的信号，知道官府的人已经追上来了。车上拖着他们五个又加上两个女人，只有一匹老马，这么慢肯定是逃不脱的。这两个女人从没见过他的真容，官府是为了她们才追踪至此。如果把她们抛下倒是能拖延一阵时间，逃脱的机会就大了许多。只是可惜了！这两个能卖出不少银子……可眼下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只好把她们姐俩扔在路边，自顾自地逃命去了。

余复争举着火把骑着马，远远地看到路边有两个人影，停下马才看出是碧城姐妹。他赶紧下马替碧城解了捆绑。碧城也顾不得男女有别，一下子就扑到他怀里哇哇大哭。复争也吓得抱紧了她，拍着她的后背不停地安慰着：“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碧城回家已经两日了，汪承祖还是没有出现。二妹已经告诉了她，那日在汪府等了半天，也没能见着他的面。严氏和女儿心里都明白了：被掳离家多日，事关名节，汪家一定是不相信她的清白了。

对于承祖的避而不见，碧城感到既痛心又伤心。在最需要他的时候，却指望不上他！出事时不出现，事后也不出现。即便是要分手，他也该当面和她说清楚才是。等见了面倒要好好问问他：面对女人尚且如此，将来面对所有的意外，他汪承祖也是这副担当么？

事实上从头到尾，汪承祖压根儿就不知道吕碧城被掳一事。旌德的大街小巷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他这个当事人被圈在家，恐怕还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但他一听说此事，马上就要去见碧城。

“你还去见她做什么呢？现在整个旌德都知道了，她一个女儿家被匪徒圈住整整两天，已经声名狼藉了，还怎么做我们汪家的媳妇？别说是当你的正妻了，现在你就是纳她为妾，我和你爹都不会同意。”汪母还是不放儿子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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