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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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执意要求下，医院采集了我的血样。

一天一夜，我寸步不离地守在睦亲的床前，不眨眼地盯着液体一滴滴流进睦亲的体内。我轻抚着睦亲输液的手臂，怕在夜里跑了针。我的双手交替给他按摩，让他不便活动的四肢会感觉舒服一些。我想睦亲并不是时刻都睡得那么香，他整夜合上眼不动，就是为了享受我给他带来的这久违的温暖。这个小调皮，等你康复了，我要连本带利一块算。

“下午是我的课，我必须赶回去。”睦亲心疼地看着我的小细胳膊，抽血的针头太粗了，针眼儿那儿被我揉得青紫一片。我把酒精棉球儿一扔，把衣服捋下来，故意不在意他的表情，接着说：“还有一周就是国庆长假了，30号下午我赶过来。记着接我的电话，每天晚上8点钟，不见不散。”

我轻松地转身出门，他父亲和秘书都知趣地等在门外。医护人员好像也知道他父亲的身份，远远地目送着我。我从来没经过这种阵式，表情有些不自然。我没想和他父亲说什么，我不知道和他说哪些话合适。我用余光看到他父亲眼中流露出依恋的目光，那目光我仿佛从哪里见过，引得我一阵心悸。

我听到吴义德在吩咐秘书，说他要处理生意上的一些事，明天一早回来。“正好我来送林老师回去吧。”吴义德将A6留在医院里以备急用，自己驾着宝马带我回城。

我和他几乎无话可说，一上车我就眯起眼睛，不置一词。恍恍惚惚地，突然感到有人趴在我的胸口上，低头一看是睦亲那光溜溜的脑袋。我疑惑地问：“你不在医院里好好呆着，怎么跑出来了？”他只管把头埋在我的身上，对我的问话不理不睬。我很生他的气，强行把他的脸扳上来，原来他在哭泣，眼里流出淡绿色的液体来。我有些紧张的不能自持，说话间我看到睦亲的眼珠猛然翻了上去，只剩下大大的眼白，泛出惨惨的绿光来。我高声叫道：“睦亲，你别吓我啊。”却又见他的脸皮一点点缩了进去，露出白花花的颅骨和红丝丝的面肌来，他伸向我脖颈的手眨眼间长出了半尺来长的指甲，向着我的脸颊抓过来。我挣扎着想逃离他的怀抱，可他像是被激怒了似的，一下子俯到我的咽窝里，张开了血盆大口，咬开我的动脉“咕咚咕咚”喝了起来。在我的血行将被喝尽的时候，我的身体忽然有了异常的反应，如同母亲似地刻意伸展开，怕他吃不饱的样子。我温柔地感到他在撕咬我的肉体，一阵阵无法忍受的巨痛袭上身来，我不顾一切地掰开他的嘴，却又见是一张清秀的面孔，我不认识的面孔。我慌不择言：“你是谁？你想干什么？”他津津有味地咀嚼着，还轻松地说：“你该还我的身体了……”

200多公里的路程，仿佛就是一打盹儿的功夫，车便稳稳地停了下来，我从小睡中睁开双眼，看到车已到了下高速的收费口。我一路迷糊着了，是否做了什么梦，我也无从记忆，满身的大汗告诉我，这两天实在是太累了，上下眼皮儿从来没这样亲近过。我胡思乱想地回忆着刚才睡着的情景，听到吴义德说：“你刚才做恶梦了，这两天太辛苦你了，咱们找个地方吃点儿饭吧。”

他悄悄地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被我觉察到了，不过我也装作没在意。

“不行。”我不假思索地拒绝了他。你知道，我们穷人在金钱和地位面前需要一副自我保护的外壳，金钱越多、地位越高，我们的外壳也就越坚硬。这是我们对尊严条件反射般的保护。我从身后感觉到他的呼吸里有一丝失望，联系这两天他对于我的态度，我发现自己的口气略显得无情了一些，于是又补充一句，“你还是送我到学校吧，我得准备下午的课。”

我一从车上下来，就看到芳姐推着自行车惊讶地朝我走过来，还带着一脸怪模怪样儿的笑。我理直气壮地走过去。

“小溪，难怪这两天看不见你，傍上大款了。”她的笑声丝毫没有收敛。

“胡说八道，这么晚了才回家，不怕孩子饿了没奶吃。”我提醒她还有比开我玩笑更重要的事情。

“我这是胡说？宝马接宝马送，我亲眼所见，还说我胡说。”她干脆停好车子，对我不依不饶。

我不理她的话茬，突然想起来说：“芳姐，你给我找一本有关血液病方面的书，我有用。”

见我说得郑重其事，芳姐也沉稳了下来，关心地问：“谁用？干吗用？”

“这你先别管，我先看清楚了再告诉你。我没有时间多解释。”我回绝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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