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南海之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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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南海之王（2）

暗潮推着雪凌澜在深海中起起伏伏，光淡得像是一层化开的薄膜。雪凌澜猛地呛了几口海水，苦涩而又厚重，周身传来的压力如同巨石一般，让她喘不动气。

雪凌澜几乎丧失了全部力量，她毕竟是个羽人，体力和精神力本在龙吟阁中消耗大半，她现在还能上浮，全靠罗砚伦死死地拽着他。罗砚伦一边上浮一边思考，明明之前是通过那看不见的阶梯一路通天登上了龙吟阁，现在为何又是在海中呢？

雪凌澜坚持不了太久，她体力已是不支，更何况现在还是危险的海底，要多久才能到海面，依然未知。

别死啊，这个蠢女人，罗砚伦心里气骂道。但感觉到雪凌澜抓住自己的手松动了，又有些担心，他也已经很累了，看向茫然无迹的四周，偶尔会有深海鱼群从他俩的身旁掠过，但头顶和脚下，都是触不可及的遥远。雪凌澜的手最终还是松开了，她已经彻底没了力气，呛了一口水，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罗砚伦赶紧伸手抓住她，生怕她再掉进那不见底的深渊之中。他一边用左手环抱卡住雪凌澜，一边用右手凫水，这样游泳效果分外差，海潮起起伏伏，他不知道还要在这儿徘徊多久。

罗砚伦一边暗骂着，一边还死死地抱住这个虚弱的女孩。他看着雪凌澜那苍白的脸，真心希望她快点醒过来，但海水冰凉刺骨，她被冻得瑟瑟发抖，罗砚伦的手臂又不禁紧了紧，也许这能让她好受一点。

就在徘徊之际，身上的力量突然变轻了，有层温暖的东西包裹了他，罗砚伦不知那是什么，但顷刻间一个透明的水膜突然就在他的周身撑开了。那水膜将他们两人强行分割开来，分别托举着他们，让罗砚伦只能隔着这层薄膜看雪凌澜。无数银色的小鱼聚集在两个水膜旁，似乎是被它所吸引，外面的海景快速变幻，而鱼群也模糊成浓浓的一片银光，水膜身处在这一片银海之中，成为最为璀璨的两处星辰般的亮光，雪凌澜的身影在耀眼的光芒中逐渐隐去了，让罗砚伦突然有了一场错觉，感觉雪凌澜最终会消失在海洋的深处。

就像很多年以后，他们两人，都将各自成为所在世界的中心。

但也互相遥不可及。

就这样在那层水膜的推动下，过了不一会两人便从阴暗的海底中浮了上来，在水泡破裂的一刹那，罗砚伦也在一瞬间感受到了海风的吹拂，不禁畅快地深吸了口气，他看向不远处的连云角，巨石之上，有一人茕茕独立，正是方知有。

“幸亏我们出来得快！”方知有不知是擦着海水还是汗，“我们离开龙吟阁后，龙吟阁很快就关闭了，一时间天地倒悬，我们都跌入了水中。”

“那你怎么没事儿？”罗砚伦瞪视着他。

“我毕竟是龙吟者啊！”方知有叫苦连天，“别再问我为什么不立刻去救你们，要不是最后还要帮你们找那些龙吟鱼，我也不至于近乎脱力！”

与罗砚伦几句话说完，他又见雪凌澜昏迷不醒，急忙在手上沾了一点海水，垫在雪凌澜的额头处，起初只是露水般的一点，却在方知有的控制下，不断有水从雪凌澜的额头上析出，那水珠也是越滚越大，直至变成椰子般大小，雪凌澜咳嗽了一声，含在肚子里的那口水呛了出来，这才睁开眼。

雪凌澜看到罗砚伦有些关切的看着她，但发现她醒来，那似是关切的目光就立刻消失掉了，换成嫌弃的眼神。罗砚伦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强行板着一张脸，不想让雪凌澜发现自己拧巴的情绪。

雪凌澜在龙吟阁里，与他一同经历了那段最隐私的过往，又帮他找到了师父的线索。离开龙吟阁之前，她不顾方知有的劝阻，强行再次使用月氏海图，一口气“看”完了数十条古籁清凝聚出的龙吟鱼。她双目流淌血泪的样子让罗砚伦内心触动不小。

这个女孩，已经改变了罗砚伦，他发现自己不再需要处处保护这位公主，甚至有时还需要她的保护，毫无弱点的罗砚伦了，开始慢慢有了软肋。

“你在龙吟鱼中看到了什么？”他闷声问道，避开雪凌澜的眼神。

雪凌澜却忽然狡黠地笑起来：“我看到了很多事情，但现在不是说的时候。等苒山平定，我们可以做下来，好好谈一谈，北王。”

罗砚伦听出了雪凌澜话中的意思，不禁勃然大怒，他气势逼人地瞪视着雪凌澜，却在小公主笑意盎然下悻悻败退。

“你开始变得邪恶了，像个海盗似的，”罗砚伦恨恨地说，却又不发作，“翊王朝的公主，居然去要挟一名海盗船长。”

方知有显然不在状态，他困惑地问：“你们不是好朋友吗？”

“我和他是需要算得很清楚的好朋友。”雪凌澜笑眯眯地跟方知有解释：“跟你是不用算得很清楚的好朋友。”

方知有想了想，说：“那我觉得我们这样更好。”

罗砚伦咧了咧嘴：“不，以后你就会知道，跟你算得清楚的朋友，才不会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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