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虹裳霞帔（1 / 3）

文绣院里终于平静下来，绣娘们都着手赶制自己的霞帔。冬白和珠翠的死，很快成了旧闻，没有人再提及。

吴蚕儿“腹绣”完成之后，便开始动针。每每入夜，吴蚕儿的绣房之中，牡丹灯笼亮起，吴蚕儿端坐在绣绷之前，挑针刺绣，速度之快，令人讶然。门外，一个人影冷冷地凝视吴蚕儿绣房里的灯光。

十四日，绣娘们纷纷完成了霞帔的绣制。当夜，人人摩拳擦掌，难以成眠。因为据传，十五日皇上将会带着皇后和众妃嫔一同前来文绣院品绣。到时候也会决出巧手绣娘，负责绣制乘舆服御。

在绣娘们看来，进入文绣院是第一步，随后为皇宫绣制宫廷绣，得享大名，才是最好的晋身之阶。

吴蚕儿的霞帔完成了最后一道工序—藏针。她身后的匣子里满是用坏的绣针，足足有百根之多。她展开霞帔细细观看，嘴角露出微笑。

即便是王羲之也不可能第二次写出《兰亭集序》，而吴蚕儿经过从绣巷到文绣院，看了许多生死之后，境界自然更高一筹。霞帔的纹理间，处处透着一股洞明的禅意。

十五日，文绣院张灯彩，三百绣娘盛装出席。

一声“皇上驾到”，令众人噤了声。紧接着礼仪官又朗声道，“皇后驾到，九王爷驾到。”

陌上花领着众绣娘跪在地上，没有人敢抬起头。

赵佶携郑皇后一同列席，赵长卿端坐在一侧。直至礼仪官道“平身”，吴蚕儿才抬起头来，远远地看到赵长卿一身蟒袍，英气逼人，吴蚕儿不自觉地心中狂跳。

赵佶俯瞰着阶下跪着的三百绣娘，侧身对郑皇后说道：“皇后你看，大宋有这等女红，谁人能？”

郑皇后微笑点头：“皇上对文绣院恩赏有加，有这样的声势，也不足为奇。”

赵佶哈哈大笑，转向九王爷，道：“九哥，可以开始品绣了。”

赵长卿微微点头，站起身来，朗声道：“众位绣娘进入文绣院以来，不吝巧手，如今各位绣娘的霞帔已然大成。皇上皇后亲自来品评，此为大宋盛事。接下来，将由绣官开始品绣，淘汰制，胜出者将呈给皇上皇后观看。最终夺魁者由皇上皇后亲自定夺。”

绣官们开始筛选绣好的霞帔，参与的绣娘立在一旁，双手交叠，手里都汗津津的。凡是被选中的霞帔，绣官都会留下一个木牌。

绣官们逐次走过撑起来展开的霞帔，根据颜色、纹饰、针法、绣工等标准筛选，凡是某一项不合要求者，均要被淘汰。经过层层筛选，最终，呈上去给皇上皇后品评的绣品只余下了六件，六件霞帔的绣娘分别是陌上花、孙荷尖、吴蚕儿、赵又娘、李环儿、尉迟小指。

绣官宣布，六位绣娘分别手持自己绣制的霞帔觐见。

六位绣娘呈着各自的霞帔，跪在皇上皇后面前。赵佶第一眼就看到了吴蚕儿，不自觉地全身一颤。紧接着，他又看看孙荷尖，脸上的笑更浓了。

绣官咳嗽一声，道：“请皇上皇后品绣。”

赵佶收敛目光，侧过脸，看着郑皇后，道：“皇后你来看，谁的更佳。”

郑皇后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将六位绣娘呈上来的霞帔逐个看过来。走到陌上花身边时，郑皇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陌上花点头微笑。

郑皇后回到座位上，凑过去，在赵佶耳边低语几句。赵佶满面红光，不住地点头。

赵佶站起身来，走上前去观绣。他第一个走到吴蚕儿身边，吴蚕儿将霞帔举高，头却深深埋下去。赵佶伸出手抚摸着吴蚕儿手上擎着的霞帔，眼睛却始终看着吴蚕儿头发上的缝隙。

良久，赵佶又移步到孙荷尖身前。孙荷尖抬起头，一双妙目盯着赵佶看，媚眼如丝，光华流转。赵佶抚摸霞帔的时候，不自觉地碰到了孙荷尖的第六根手指。孙荷尖全身一震。

随即，赵佶在陌上花身前稍作停留便回到座位上。陌上花抬起头看了郑皇后一眼，郑皇后也正看着她，对她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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