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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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莱拿着韦斯伯格传走到了书店最里面的角落，靠书架蹲下，翻开看时才发现里面有那么多单词她不认识，包括诸如“光电效应”、“干涉”、“衍射”之类的名词，就连查字典读完释义都懵懵懂懂的。

她知道人类世界存在学校——那是推行教育的场所，他们会在那里接触到相关的知识，但是对于柯莱无疑是双重困难。

她跳过了书中晦涩的单词，跳过了韦斯伯格八十年前在多林的经历，专门挑照片多的地方翻。

她翻到一张韦斯伯格居家照，顶着一头乱糟糟长发穿着睡衣的男人站在黑板前，黑板上画着末日钟的雏形，旁边有一行小字“05M09F”。照片注释韦斯伯格在发明末日钟后的第七年携家人隐居，之后再没人找到他，即使后来获得代表物理学最高成就的科洛拉奖，韦斯伯格及其亲属都没有出面领奖。

而那串05M09F代表的意义也同末日钟的原理成了一个谜，几十年来无数人试图破解却没成功，这也成为当今部分人将韦斯伯格称为神棍的原因之一。

柯莱勉强理解了有关韦斯伯格失踪前的八卦，她一直看到了书店打烊了才离开。走出书店时是晚上九点，海岸市集上人还很多，温热的海风拂过她裸露在外的皮肤，却没留下任何温度。她如往常沿着石板路回到火爆老爹。

周末店铺打烊时间是九点半，此时大堂里几乎已经没人了，只剩罗西在柜台后嘴里叼着一个棒棒糖。柯莱并不想搭理她，绕到后门，打算上楼睡觉。

一声凄厉的叫声在这时响起，吸引了柯莱的注意力。声音是从窗外传过来的，柯莱抬眼望去，通道的窗子正对着店铺后门堆放垃圾桶的位置。垃圾桶旁的地面，一只身躯硕大的海鸥正踩在渡鸦的身上，锋利的喙叼啄着渡鸦的脖子，渡鸦凄惨尖叫，即将断气成为海鸥的盘中餐。

然而下一秒那海鸥却像是被一股无形的东西用力击中，翅膀扑棱一下便从道路这头滚到了那头，摇摇晃晃站起来如同醉酒后神志不清，之后就再也顾不得受伤的渡鸦，连滚带爬飞走了。

柯莱从后门走出去，蹲下身，捧起了哀鸣不已的渡鸦，渡鸦伤得很重，即使通体被漆黑的羽毛覆盖，也能看到血顺着羽毛的方向往下滴落。

柯莱摸了摸渡鸦的脑袋，它终于停止了鸣叫，脑袋安静地靠着她的手指。

慢慢地它羽翼下的伤口散发着一层淡淡的肉眼可见的暗红色光晕，只有离近了才会看到，再远点的位置就会因为路灯的遮掩看不清这种变化。

血液不再涌出，伤口也变成半愈合状态，渡鸦挣动一下，看着柯莱的脸忽然大叫一声。

柯莱愣了愣，接着才后知后觉摸到鼻下，那里已经涌出了鼻血，却不是新鲜的血液，而是半凝固状发黑的血，因此一擦就没了，没有持续往外涌。

“我现在的力量不够，只能帮你恢复这么多。”柯莱说，“你需要养伤一段时间。”

渡鸦似乎听懂了她的话，对她摆了摆脑袋。

罗西收拾完餐厅，提着黑色塑料袋出来扔垃圾，她冷眼看着屋外一人一鸦，扔垃圾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柯莱依旧不想和她说话，正捧着渡鸦往屋里走，就听罗西出声道：“这是你的宠物？”

“不是。”她语气冷淡地回应。

罗西不再说话了，只当柯莱往楼上走的时候，她的视线都一直固定在那只渡鸦身上。

***

火爆老爹二楼杂货间原本是餐厅二楼，后来餐厅生意渐渐没落后就废弃了，一面墙边堆放着用不到的桌椅，屋子中间一排衣柜，里面挂着员工服，而柯莱睡的沙发床就在衣柜之后，勉强算是被隔出来的小间。

布朗先生虽然收留了她，却明确告知最好注意点水电用量，于是柯莱每晚就只开着床边的一盏小灯。屋子里大部分的空间都隐没在浓烈的黑暗中，杂乱的物品在墙面和地板上形成交错扭曲的怪影，加上半夜海风敲击玻璃窗的声响，若是胆小者说不定还会被吓到。

床旁边放着一张餐桌，柯莱搜集了一些废旧报纸就在上面，现在正好把渡鸦放上去。

渡鸦虚弱地趴在报纸上，柯莱又下楼从厨房里端来一盘炸鱼片，手指捏了一小块，伸到它的嘴边。

渡鸦吃下去后晃了晃脑袋，“不如新鲜的鱼好吃。”

柯莱自己尝了一口，皱眉咀嚼一会儿，作出评价：“炸鱼冷了后口感一般，不过人类的食物就是这样。”

渡鸦瞪着柯莱，身体以一种古怪的姿势不动了，半晌后才如同冰塑解封，才发出声音：“你能听懂我的话？”

它说着双翅扑腾试图站起来，可是没有成功，反而一头栽倒在报纸上。柯莱把它拎起来放好：“听得懂。”

“你是女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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