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人生，各有各的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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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大亮，太阳明晃晃地照耀着大地，洒下一片金色的光芒。万物褪去黑色，在太阳下熠熠生辉。

变回人形的唐诚，拖着疲惫不堪的步伐，跟王百利走到王百利家院门口。两个人靠着院墙坐在门外，任太阳肆意铺盖在脸上，只觉一阵阵困意袭来。他们在这，等刘予申出来后，一块回家。

“你不进去吗？”唐诚转头朝紧闭的大门看了看，问王百利。

“不进去了，会打扰刘予申修行。”王百利将手中的书放在地上，索性直接往地上一躺，枕着书，晒着太阳，满脸很享受的样子：“再说，我爷爷也不喜欢看到我。”

“为什么会这么想？”唐诚不解地问。

“我们都是农村出来的。我们农村人，都喜欢你跟刘予申这种踏实稳重的。”王百利枕着双手，翘起双腿：“这些年在外面，为了摆脱自己农村人的影子，我确实改变了很多。怎么说呢，变得有些流里流气的。我相信，你肯定也这么觉得。”

“农村人有什么不好的？”唐诚不理解，他从未因为自己是农村人而感到低人一等。

“你跟我不一样。虽说我们都是很不幸的人，但相比之下，你比我要幸运很多。”王百利闭上眼睛，装得很轻松的样子，像在说着别人的故事：“我自从进了我舅舅家，他们看我就像看煞星一样。就好像我家里人死了，是我害得。他们觉得，我是带着诅咒进他们家门的，会害得他们家也家破人亡。”

“我没想到，你这几年过得不好。”

听着王百利讲自己的事，唐诚感觉很心酸。寄人篱下的感觉，唐诚也体会过。个中滋味，唐诚最能明白。

“这些其实也都不算啥，一段经历而已。就像十三年前那场变故一样，都只是一场经历。”王百利似乎把一切都看得很开：“在我舅家那几年，受尽白眼嘲讽，包括对我是农村人这件事。我从进他们家，就一直被我表姐表弟叫农村来的土包子。一次一次，一年一年，我的忍耐终于到了极限。十五岁那年，我趁着我舅舅跟舅妈出门，把我表弟跟表姐狠狠地揍了一顿。然后，我就跑出去，一个人开始在社会上漂，开始混生活了。”

“那后来呢，你再没回过你舅舅家？”唐诚问。

“回过，不过是他们请我回去的。”王百利有些自豪地说：“我在外面混得好了，我那舅妈就开始给我打电话，让我回去。还有我那表弟表姐，也一个劲地讨好我。有的人有时候，真他妈贱。”

听了王百利的话，唐诚内心也是久久难以平静。

这些年，唐诚虽然没有被像王百利那样对待，但冷言冷语冷脸色，还是没少尝。所以，唐诚也是在十七岁那年，就辍学了。不是因为学习不好，而是每次学校要钱，婶婶都各种谩骂讽刺。有一次，因为十块钱资料费，婶婶直接把钱甩到他脸上，说她上辈子欠了的，这辈子才遇到这么一个讨债鬼。也是那时，唐诚辍学，早早离家当兵去了。

“对了，唐诚，你会剪头发不，我想把我头顶上这坨头发给剪了。”王百利揪着头顶的头发说道：“感觉跟傻子一样。”

“你还知道你那发型难看啊！剪我肯定是会剪，但能剪成什么样，我就不敢保证了。”唐诚半带玩笑地说道。

“没事，只要剪短就好。”王百利用力吹了吹自己头顶的头发：“反正在石磨村也没人看。如果能活着回去，我就去理发店修剪下。”

王百利停顿了一下，说道：“如果死在石磨村了，那也就没有修的必要了。”

这话，听着充满了伤感跟无奈。

正说着，院门打开了，刘予申从门里走出来。刘予申询问了唐诚的情况，三个人就回家了。

叶凡芯比他们早到两个时辰。此刻，她正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窑洞里的一幕幕，像循环播放的影片一样，一遍一遍在她脑海里闪过。

叶凡芯想起自己手中扬起的鞭子，打在爷爷身上的情景。每一鞭子打下去，那只瘦得只剩皮包骨的脱毛狗，痛苦地躲闪着，悲伤地嚎叫着。叶凡芯忘不了他的眼神，充满了祈求，绝望。

每次鞭子打在他身上时，叶凡芯的心都会抽一下。

叶凡芯一遍遍地告诉自己，那不是因为仇恨，是奶奶逼自己的。奶奶逼迫自己，说她动手打他，就可能会放了唐诚。她是为了求奶奶放了唐诚，才动手的，绝对不是因为仇恨。

尽管叶凡芯在心里一遍遍这样对自己说，可她还是心里难安。难道真的不是因为仇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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