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炼丹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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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此说来，外丹术岂非便是炼金术。”

“没错，后期的外丹术就是炼金术，确实能炼出黄金来。别看眼下二舟宫里内丹外丹符箓都有修炼，但在创派初期，只允许修炼外丹。但由于炼丹时的种种限制，譬如必须以丹砂铅汞为主料，必须依照《周易参同契》这本万古丹经王而行术，炼丹时必须结合阴阳五行八卦等理论，造成炼制黄金极其困难，可以说是万中无一，所以外丹术日渐式微。如今，外界已经没有道士炼丹了，即便在二舟宫，外丹术也有近百年无人触碰，如果不是一个人的出现，外丹这个词恐怕早已在二舟宫消失了。”

“是谁？”

“监院祜罡子。也不知用的什么法子，他来了没多久，方丈就宣布要恢复外丹术，要在二舟宫里结庐炼丹，同时参与的还有祜罡子和旡济子。而且他们三个都改了道号，方丈本来叫守方道长，改成了青纯子，监院的俗名好像叫唐什么来着，改成了祜罡子，旡济子本名则是康启轩。这三人都把名字改成带子字的，所以才被戏称为炼丹三子。不怕诸位笑话，这个词其实有些贬义。即便是我们这些山野道士，也早就知道炼丹是不可能的，与其花这么大精力在这上头，不如好好修炼内丹。但监院竟拿出一本书，说里面提到了炼金的方法确实可行，用的也是水火炉鼎那一套。我翻过那书，净是些

看不懂的字母符号，便由他们去了。他们炼他们的丹，我们修我们的道，反正跃仙派在修炼一事上一向放得开。”

“那么他们到底炼成黄金没有呢？”

“这个就不知道了，基本上他们一年里总有几个月时间霸占着双阁院炼丹，但究竟炼出什么东西，从来不说，我们也不问。出家人要那么多金子干嘛呢，还是清心寡欲的好，活得长久。”景弘道长最后这句话，其含义颇值得玩味。

“这么说，双阁院其实是方丈和祜罡子炼丹的场所？”黄警官环视四周，似乎想找出炼丹留下的痕迹。

“没错，之前说了跃仙派本以外丹术为主，既要炼丹，那必然需要场所。古人炼丹也讲究意境，常寻山巅近天之处，辟方丈之地，结青宇之庐，以为上所。跃仙派独得此洞天福地，加之资产颇丰，于情于理都要修建一座专事炼丹的丹庐，于是几经易址，最终定在这个坐看风起云涌的莲龟山至高点。此地平触苍穹视野开阔，正符合道观环境所要求的追求自然，摆脱限制，审美非为功利，空间得到解放的目的，真是再好也没有了。丹庐既用于炼丹，整日烟熏火燎，自不能选殿堂形制，而楼阁四面通达拔地而起，暗含通天之意，登楼亦令人心旷神怡——所谓楼阁玲珑五云起，其中绰约多仙子。因此，丹庐选了阁楼造型，便是眼前这般模样。由于阁内时常

起火炼丹，出于安全考虑，不可能选用木制结构，但也不能用砖，结果建造者独辟蹊径用铜来铸造，这样就不用担心走水的问题。至于为什么要造两座一模一样的，我猜也许是取阴阳之意，阴阳合一是为太极。”

“我明白了，清泠阁和神潢阁并非宗教神殿，而是化学实验室。”楚科洋大叫道。

“化学实验室，什么意思？”景弘道长困惑地说道，“清泠阁和神潢阁的确不是神殿，也不供奉神像。虽然如今外丹术早已没落，但双阁院却作为二舟宫的核心而保留了下来。平时招待贵宾或供方丈炼丹，遇上重大的斋醮祭祀，也在这里举行，无论世事如何变迁，双阁院永远都立于山巅之上，所谓形已逝，神犹在。”

形已逝，神犹在。这听起来像是一句谶语。

“那炼丹炉呢，也是前代传下的古物？”

“对，此炉唤作姹女炉，原本与清泠阁内的婴儿炉是一对。可惜大炼钢铁时期婴儿炉被强行拉下山化作了铜水，二舟宫内只剩眼前这一只。”景弘道长边说边抚摸那座漂亮的炼丹炉，不知是替它庆幸，还是忧于婴儿炉的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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