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案情分析（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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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时看见蔺四公鬼魂，我有点不同意见。”黄警官说道，又从桌下拿出本书，“这是从焦扶南那里拿来的《山海经》，是古文原文，没有任何注释和翻译，也没有图。我看过里面的内容，说来惭愧，好多字都不认识。以我的水平，要看懂一页没有三四分钟下不来，不过焦扶南可能不会像我一个字一个字研究过去，但两分钟一页差不多。我数过，他看了十二页，大概需要二十五分钟，所以应该是五点四十左右看见蔺四公鬼魂的。而且他说之后自己没动就光坐着，感到不安才起身，之后听见了声音，所以时间间隔应该不会太长。”

“对比双阁院惨案，案发过程倒是简单得多，但疑点同样不少。最大的问题就在于监院进入谷仓一直未出，但尸体却是在戒嘲庐发现的。一开始我想到两种可能，但仔细推敲下来都站不住脚。”

“说说看。”

“将整个案发过程简化，其实就是A进入密室，B走出密室，之后发现A出现在另一个密室内。由于有积雪和庑廊灯笼的前提条件存在，进出密室各一次的行为是非常明确的，那么问题应该出在角色身上，一种可能进出密室的都是A，只不过出密室时伪装成B；另一种是进出密室的都是B，在进密室时伪装成A。听上去似乎很简单，但从实际操作层面基本上都可以否定掉。”

“先别忙着否定，

有一点我一直觉得很奇怪，谷仓的位置在焦扶南的右前方，进出谷仓的踪迹也是从左到右，那么无论是A是B，他都应该只能看见对方的背部侧面，没什么机会看见脸，可他不但看见了，还先后两次，这未免巧合了点。”

“说起来，这场景似曾相识啊……哎我说，黑风龙爪事件当晚，王大爷和肖梁看到真君时，不也是站在牠的侧后方吗，方位与焦扶南一样嘛。”楚科洋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激动地叫道。

“那事都过去了，不提。黄警官，你的意思是，对方故意让他看见？”

“本来我是这么想，但焦扶南的反驳也有一定道理。谁知道他当时没去晚课，谁又知道那个时间点他恰好坐在窗前，除非对方是超自然力量，否则他如何能预测到焦扶南未来的行为。”

“现在社会上可有一些气功大师能预测哦”，楚科洋又说道，“非常准。”

“气功大师？”黄警官冷笑道：“我也不说他们是江湖骗子，你就看着吧，他们蹦跶不了多久。”

“可是黄警官，预测虽然不能，如果是事先安排呢？”

“事先安排？你是说对方提前安排好焦扶南坐窗边看书一事？”

“万事无绝对。比方说他事先知道焦扶南在屋内休息，故意在五点刚过将他吵醒。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这个时间点其实非常微妙，一方面晚课刚刚开始，已经赶不上了，晚斋

却早得很。所有人都集中在廉贞殿，其他地方空无一人，焦扶南只能呆在屋内；第二，太阳刚刚落山，但天色未黯，此时屋内不需要点灯，但光线又不适合看书。焦扶南房间的窗户朝西，既是天空最亮的方位，也是屋子最亮堂的地方。那么，除了继续睡觉外，坐在窗边看书的可能性是不是最高呢。如果对方能确定这一点，他就可以开始演戏了。吵醒焦扶南后，先躲在暗处观察他的动向，一旦发现他坐在窗户前，便从雪地上走过来，只需发出轻微响动便可吸引焦扶南。对方算准了焦扶南不敢出声，一直走进谷仓。出来时，故意又弄出动静或者做一些夸张举动，将脸露给焦扶南看见然后迅速溜走。这样整个目击过程就非常完美了。”

“如此说来，对方对焦扶南十分了解，知道他胆小，经常读书，不太遵守道规等，倘若稍有差池，那便不成了。”

“没错，所以对方必定是道观里的道士……另外，关于戒嘲庐谜案案发的时间，我想插句题外话。我曾在一本侦探小说上看过，说是黄昏在日本古代又叫做逢魔时刻，因为正好是日与夜的过渡时刻，是人与妖魔鬼怪可以同时出现的时段，焦扶南在这段时间遇上那个鬼魂，是不是暗合逢魔二字呢。”

“逢魔……我看他都快被吓成疯魔了。说回案子，齐恩，你认为对方故意做给焦扶南看，

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

“对，从心理方面讲，我觉得有可能。”

“目的呢？”

“一人分饰两角，也就是A和B由同一人扮演。这种手法需要目击者看得越清楚越好。”

“那你认为是谁扮演谁呢？”

“表面上看，监院扮演蔺四公鬼魂更合理些。因为简单，画鬼容易画人难，监院只要把自己搞得像个鬼魂，脸弄成蔺四公的模样就可以了。”

“可你说表面上。”

“没错，因为那个鬼魂动作僵硬，过于吸引眼球，而且蔺四公已成碎块，一个变成碎块的人还能起身走路，光听上去就够耸人听闻的，更不要说亲眼见到，所以焦扶南肯定会将注意力集中到鬼魂身上，也很容易想到鬼魂是有人装扮的。”

“若是反过来呢，鬼魂装扮成监院。”

“这就困难许多了，监院与道士们朝夕相处，想装扮成他恐怕得下一番功夫。好在时间不长，给焦扶南看的也只是侧脸，其实鬼魂也差不多，露面时间很短，所以仅从这个角度考虑的话，两种可能性还是存在的。但最终我都放弃了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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