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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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未亮，整个广陵王府就已经忙活起来，仆婢急匆匆的端着一应洗漱物品，行走在廊间。说是广陵王府，其实只是宗正寺批给广陵王之后的一处大的宅院，得益于前代广陵王名声不错，萧安之和云姨他们住的倒不算委屈。但涉及到王爵的传承，非得皇帝和大臣们商议之后，走完流程才可赐爵。

今天对广陵王府绝对算是一个重要的日子，萧安之从雅园回来不久，隔了几日宗正寺就派人传话，五日后大朝皇帝宣广陵王世子朝觐。能不能重新承袭王爵，对广陵王府上下意义重大，就连一直云淡风轻的云姨，这几天也揪着萧安之给他讲些宫廷礼仪。

萧安之戴卷梁冠，穿着繁华、奢丽的宽大袍服，敝屣旁边加以垂饰飘带，很有辞赋中的“华袿飞髾”的味道。云姨默默看着小婵给萧安之束发，神情有些恍惚。

“安之”，云姨轻声道：“受爵一事，事关重大，能否完成先代广陵王之托，成败全在此一举。”

小婵抿嘴笑道：“云姨说的好像少爷是要去打仗似的！”

萧安之笑道：“上朝和打仗，可不是差不多么？”

云姨微微瞪了他一眼：“慎言！”

小婵有些担心：“前些天少爷去雅园打了中书监的公子，中书监大人会不会在朝堂上发难啊？”

萧安之真想堵她的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果然，云姨听到这话之后一直恬淡的表情也绷不住的，胸口一阵起伏，压抑怒气冷冷道：“受爵是皇帝与众大臣商议，一个中书监还遮不了天。”

小婵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话。

萧安之笑笑，幽深的目光穿透院墙，望着逐渐泛白的天空，似乎能看到皇城殿阁崇伟、壮丽巍峨的景象。

喃喃自语道：“双魂离魄，双魂离魄……”。

过了许久，见云姨和小婵目光奇怪的看着他，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走吧。”

皇帝大臣在承光殿开朝会，云姨和小婵自然是进不去的。据云姨说，她也仅仅去过皇宫两次，一次是广陵王妃还在世的时候，跟着去见宫里的太后。另一次是朝廷下诏寻找广陵王后人，她奔波千里，来京城面陈皇后。

萧安之被小宦官领着走在长长的玉阶之上，宫阙飞檐，重重叠叠，并无多少大气磅礴之相，倒是有楼台烟雨的意味。据说百年前齐国一统天下，雄踞中原的时候，长安洛阳的宫殿，比现在的建康台城要大得多。可惜后来异族入侵，一路势如破竹，皇帝带着大臣狼狈的躲到江南，大齐的子民就再也无缘看到长安、洛阳宫阙的壮丽了。

萧安之矗立远眺，瞪着承光殿的传唤。

“宣广陵王世子觐见……”

“宣广陵王世子觐见……”

声音从殿内传出，经过宫殿外台阶上武士的传递，层层叠叠，不断放大。

萧安之轻吁一口气，缓缓走上御阶，朝堂此时尚显昏暗，初升的朝阳照在身后，让他如同一轮日光走入高大宽阔的大殿。

依照礼法，直视皇帝是大不敬。因此萧安之也是不经意的一扫，看到一个面容枯槁的消瘦帝王，就匆匆垂下头去。此时大臣和皇帝之间相对比较平等，至于亲王则拘束就更少了。简单的做了一个长揖，萧安之就缓缓直起身来。殿内众大臣跪坐在席上，看到这一幕，面色各异。

“大胆。”当即就有御史出班列斥责：“臣下见君长之礼，为稽首，顿首五拜，汝还未受封王爵，竟敢如此狂悖。”

萧安之长身玉立，并不答话。

这时只听御座上的皇帝微微咳嗽两声，有些气喘道：“罢了，些许小事，不必在意。安之自小流落江湖，不懂宫里的规矩也是情有可原。”

说完温言道：“安之，你且抬起头，让伯父看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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