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飞光如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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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琉璃随手绣着玩儿的绣品，当然不能指望有多好的料子。

原是给谢三郎做外衫时剩下一块葛布，赵琉璃那几天正在练习给驳驳儿绣襁褓，顺手绣了几句《生年不满百》的句子。

布是粗布，字儿却是真好，绣工更是了得，郝姑一见就喜欢，立时定了一幅《叙怀贴》，一幅《苦昼短》。赵琉璃与郝姑约好交付的时间和工钱，郝姑当时就兑了五十两银票作为定金，又允诺刺绣所需，尽从绣庄支取，一丝一缕，都是郝姑自负。

赵琉璃收了银票，边盘算如何做来，边问：“未知郝姑心里还有什么要求？于颜色、布局等，可有想法？”

“原本是有想法的，现在却没有了，娘子精于此道，我于娘子是外行，瞎说话反而误了事。”郝姑显然对赵琉璃很满意，因此都由着她自己做主，“《叙怀贴》是送人用的，要送的人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夫人，夫人雅望非常，尤其终于书画，最喜画师是本朝供奉王国手，最喜的书法是米芾的草书。《苦昼短》则是送与夫人的小孙女，以作勉力之用，夫人家中的小孙女儿性子活泼，倒不拘绣来做什么用，做什么用都使得。”

赵琉璃顺着郝姑的说法一想，很快就打好了颜色，《叙怀贴》用浅牙色做底，先绣一层薄薄的金银二色小花草作伪造洒金笺的模样，再用黑白二色的线绣文字，制成二尺宽六尺高的屏风芯子共九扇，不做屏风也可以悬挂起来赏玩。《苦昼短》则选用暮光似的晕染深浓凝紫至墨色的绢，金线和青线绣云纹星辰，银线绣字，也用狂草，绣两遍，制成一丈长的绣品，正是世家千金一条裙子的用量。

如此两件大件，赵琉璃从染色起一律亲力亲为，绝不假手他人。

郝姑得闲便时时来看，见赵琉璃专心致志只做这两件绣品，即便闲余时间，也只琢磨运针，自己练习，并不接别家的活儿，心中十分满意，每每往王老夫人房里请安叙话，闲话间也不免提起来多夸几句。

郝姑一向不大说好话，难得说了几次，老夫人就来了点儿兴致：“听你奖赵氏的绣活儿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未知与太子妃娘娘上回给你瞧的那个相比如何？”

“说到这个，您老人家可是猜不着了——是一个人。我看那绣工，那灵巧，那想法，一定是同个人，她们又都姓赵。何况赵氏的居所，几月前还是谢家的产业呢。”

“竟是这样的？太子殿下夫妻返回帝京不过三五个月的功夫，赵氏进钱塘也就是这点时间，她的绣活儿连你都听说了，可见必有其过人之处。”

郝姑笑道：“她的过人之处可多了，哪一日老夫人见着人，自然知晓。”

“老滑头，在我跟前儿还卖关子，连绣得什么都不叫我知道，咱们走着瞧，到了那一日，你看我收不收你的寿礼呢？”

“真到了那时候，夫人您肯定舍不得不收下。老奴跟了夫人多少年，这点儿把握还是有的。”

“你说得我越发好奇起来，卖关子卖到我这儿来了，真真可恶！”老夫人和郝姑笑骂两句，回头看见几个儿媳孙媳脸上虽然淡淡地笑，眼中多有轻视，也不说什么，只叫她们各自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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