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今天是妹妹满月的第四天，是家里迎来客人最多的一天。四个亲姑姑全家悉数到场，老叔张桂宝赶着两辆马车拉着锅、碗、瓢、盆和许多我没有见过的东西，大清早来到了家门口，还有长我十五岁的大姐与胖娃娃外甥，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亲人齐聚家中。就在老叔站在一旁指挥安置锅灶的时候，一辆马车随着一声长长的叫声“吁～”，接着是刺耳的刹车声，停在了我家的门口。一大群陌生的人在马车上陆续走下，笑呵呵的直接进了家门。“桂祥，我来了。”

“二姐夫，我也来了。”

父亲笑容满面的迎出门。“太不容易了，来的好，大姐夫，你可是三年没登我的门儿啦！还有你，三妹夫，也有一两年没过来了吧！我还纳闷呢！是发了财看不上我这个乡巴佬，还是你们都当上了大官大愿意理我张桂祥了呢？说啥今天也要喝个痛快，我和树合都喝了好几天了，越是念叼越不来。”

“二妹夫，是姐夫不好，我出了趟远门儿才回来。这不，刚一听说，我马上套车就过来了，连你大姐她们全拉来了。还有给闺女的衣裳，顺便拉了两袋子大米过来给你们尝尝。”

“看来，大姐夫是真发了大财啦！明天也算我一个，我也跟你们出去溜哒溜哒。”

“二姐夫，你在家是不知道外面的事儿，这次大姐夫差点回不来喽！怕是以后啥也不能干了，兵荒马乱，太危险了。”

“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大姐夫，你提这个干啥？二姐夫，没啥好带的，给你搬两袋子白面过来，给孩子们烙烙油饼、包个包子吃吧！”

“三妹夫，你也发大财了，连白面都吃上啦！还跟二姐夫说穷话，来，先进屋，看看你们外甥女。大姐，三妹，你们也快点进屋，艳芳在西屋炕上等着你们姐俩呢！”人来人往，马嘶狗吠，人声鼎沸。

“怡江，过来跟你小外甥玩吧！”

“不去，他老挠我。”

“过来吧！大姐把他的手指盖儿都给剪光了，他想挠你也挠不疼。你过来，大姐给你买了一包糖呢！再不过来，全你大哥该吃啦！”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经得诱惑。

“大姐，糖呢？我先看看，你不要糊弄我。”

“糖在柜里面呢！你先和你小外甥玩儿一会，我去给你拿。”大姐转身下了炕，外甥张牙舞爪的爬向了我。

“三姑，三姑，快点儿来。”

“哈……怡江，你怕他干啥？你小外甥是想和你玩儿，不是想挠你，来，找姑奶奶来。”三姑抱起了小外甥，亲了亲。

“怡江，还认识大姨吗？大姨给你个好东西，你过来亲亲大姨。”

仔细的看着这个自称是我大姨的女人，我情不自禁的摇摇头。“我不认识。”

“怡江，认识三姨吗？”

“不认识。”

“这可不能怪怡江，谁让你们俩老不过来呢！过来，找老姨来。”

我胆怯的沿着山墙边上走向老姨。“老姨，她们俩是谁呀？”

“怡江，别怕她们，这个是你大姨，就是你妈的大姐。这个是你三姨，是你妈的三妹，我是你妈的四妹，这次知道了吧！”老姨指着人，给我一一介绍。

“那我咋没见过她们，她们咋不来我们家呀？”

“怡江，不是你大姨她们没来看你，是她们来的时候，你还上就跟你妹妹那么大，还没有记事儿呢！去吧！找你大姨抱抱，以后就认识了。”我顺从了老姨的意思，慢慢的走近了大姨和三姨。

“大哥，看，好不好看，是大姨给我挂的。”

“我也有，咱们俩的是一对，大姨先给我挂上了。这叫铃铛，是大姨夫从北平买回来的。走，咱们到外面去看看，老叔领来的厨子都做啥好吃的呢！”大哥牵住我的手，走出大门口。

一字排开的方桌拼凑而成的长龙，两侧高矮相差无几的木墩错落有致辞的摆放着，一块块花色艳丽的磁盘高低不同的摞着，还有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大碗……四五个人在几个大木头板子上切着不同的菜，有切肉的、有切熟食的、有切青菜的，片、丁、块、丝，整齐化的一的大铁刀，快慢相差无几的节奏声，两个胖胖的厨子不停的吆喊着，手握一把长长的大勺不停的往锅里放着切好的菜。“嗞嗞啦啦”的响声不断，时而有一股股的火焰从锅里冒出，腾腾的热香气在瞬间弥漫了周围的方寸之地，两三声的金属碰击声在人声鼎沸中穿梭……

“你们俩站这干啥？拿着上一边儿吃去，一会儿烫着你们。怡山，领着怡江离这远点儿，这全是油火，烫一下就不轻。”老叔张桂宝转身从案板上抓过几块熟牛肉塞给大哥，伸手摸了摸我的头，笑了。

“你们俩在偷吃啥呢？”

“元生哥，别说话，把嘴大点张开。”说话间，大哥将最后一块肉扔到元生哥的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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