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何为修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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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宴送客，将士整齐地接着长案，在成都南郊拉出数里。顶着风，李雄站在案首，率领众臣属举袂敬酒，唱祝离辞。

李班单骑送出很远，马蹄将一路斑斓树叶踩踏进土面，张乖涯再三拱手，“世文兄，就送到这里吧，前面就是华阳了。”

李班勒住马，依次看过张乖涯几人，拱手道：“也好，相逢何其短暂，道路何其漫长。我辈埋首日升月落间，终究是放不下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俗事，追随仙人而去。李班就送到这里了，一个有趣的小玩意送与兄台，告辞。”

张乖涯接过还礼，抖擞马缰向南行去。北面山间，从层层枯枝中透出男子踏拍而歌的声音。

白杨何萧萧，松柏夹广路。

下有陈死人，千载无回目。

与君生别离，寿无柏杨固。

人生忽如寄，一眼作何图？

……

抱素瞅着张乖涯手中布满符咒的盒子，道：“仆射真是古道君子。”张乖涯跟着回望去，却在西风萧索的山间，看到一片血色的君王冠冕，仔细看去又消失不见，他静静听着歌声唱了三遍，控马向前行去，轻轻飘来一句：“谁知道呢。”

催至武阳，已是申酉时分，倦怠的马匹伸长脖子低头啃食白草中的青绿，人牵着缰绳缓缓行走。

“还没谢过足下门宗赶赴宕渠，替国师整除巫砚之患。”抱素已被逐出天师道，并未因此行礼，咬文嚼字一番又忍不住怼他：“你这人真奇怪，有时候很厉害，多数时候却怂包得很，连御剑都不行，还得走水路。”

“是我师兄弟能御剑去帮忙，你还是留着谢他们吧。啥时候想我了，就朝着东边哭一会，哭完依然继承你师父的日子，暗无天日地给天师道洒扫端尿。”提到师兄弟，张乖涯面上言笑晏晏，心下却有几分黯然，况夷师兄终是没能救回，找到时已是身死道消，反而是带着同踪牌的愈积杳无踪迹，遍寻不着。

“我说怎么第一次见你就这么讨厌，果然不是因为长得比我好看。走远点，看你一副潇洒样就烦。”抱素呼起一巴掌，将疾行符甩到几匹马屁股上，张乖涯的怪笑声瞬间被风送出几十丈。

有了疾行符，日落前便到了南安，张乖涯将马匹交还驿站，拿着李雄赠送的文书要去南安渡口提船。身旁亦步亦趋地跟着白衣的红玺，张乖涯执起她的手，将要给这一唱三叹的告别奏一个完美的尾音，河风漫向两岸，芦苇在斜阳下挥洒金色的发丝。

“红玺，谢谢你送我这么远，你的心意我都懂。日后我回蜀地你还未成亲，我便来找你。就送到这里吧，我乘船去了，不要太想我。”

红玺低着头，没有言语，张乖涯看着她鬓边雪白的绒毛发饰，心想这小兔子真是情深意长，可惜就要见不到这么瑰丽的红眼睛了。

红玺抬起头，红色的眸子不复之前的温婉，带着一丝缱绻的狠厉，“神仙哥哥，恐怕红玺不能从命呢。”

张乖涯在她神色中想要放手后退，却被她反手扣住手腕，一层红色浆液沿着她的手臂张口吞噬他的手掌，并且迅速蔓延至胳膊和全身。浆液不甚稠黏，可有股他厌恶的味道，他伸手想将它们撕扯下来，腋下却觉得十分沉重，浑身都沉重。

他天生神力，虽然从不知道原因，但当他对战时总能爆发出令人惊骇的力量，对他来说一切都很轻，这么沉重的感觉还是第一次。

很快，他几乎有一种疲惫劳累的酸楚。红玺长啸一声，前来相助的智二与莫如意脚下土地裂开，妖兵的武器招呼在他们腿上，两人都被缠住。

“神仙哥哥，你力气太大，会弄疼我的。”红玺学着撒娇女子的声音，脸上却无一丝柔婉。听张乖涯翕动咒诀，她也不阻拦，将脸一拂，露出一张傲然的倾国容貌，“你的剑我替你封上了，你还要怎么样。看着我，你舍得伤我么？”

张乖涯放弃掐诀，仔细瞧了一眼，“你不是兔子吧？眉毛额头这么凶，咦——更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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