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过去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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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逸是被杨子健和秦思安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和扫帚落在地上的唰唰声吵醒的。

病房门被前来打扫房间的清洁人员推开，门外的交谈声便顺着门缝潜入了房内，肖逸之前睡得迷糊，将醒未醒，她听得出声音的主人，却没有听清他们俩在说什么。她的头因为一夜的疲惫和刚睡醒稍微有点晕，肖逸按了按发胀的位置，皱着眉看向岑渔的病床。

她还没有醒过来，监测心率和血压的机器正在运作，不时发出冰冷的机械声。

嘀。

嘀。

梦里看见的是依然鲜活的池海露，梦醒看到的是却是陷入沉睡的岑渔。

刚睡醒的人心情还没来得及好好调整，心便又沉沉地再次往下坠，又哑又沉地咚一声，像按下钢琴最左边琴键的声音，余音在胸腔或心室乱撞。

肖逸坐在沙发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某处发起呆来。她的脸颊因为长时间压在沙发上有几道发红的褶子，头发没有被梳理过，此时看起来有些乱糟糟的，胡乱散落在肩膀下方和背后。

梦里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而那些事在很长一段时日里却被肖逸塞进记忆库最深的角落里，刻意忘记。记忆带有欺骗性，这个理论在近些年已经被许多人说滥，可肖逸今天发现这确实是真的。

如果不是这个梦，她恐怕再也不会想起来，原来她在南城一中，也有过这样美好的黄昏。

久远的记忆就这样汩汩涌来。

在那之后，肖逸和池海露就变得熟悉了一点，从见到面会彼此打个招呼开始，虽然主动的那个一定是池海露。偶尔在走廊碰见，也会一起结伴去一趟洗手间，主动的那个人，也一定还是池海露。

池海露性格比较开朗，她会大喇喇地勾着肖逸的胳膊跟她说些有的没的，有时候抱怨题太难，有时候是碎碎念说自己前一晚躲在被窝里看小说没睡好，让肖逸看她眼底下的乌青色。肖逸被这难得的热情和友好弄得不想抽起被勾得牢牢的手臂，也不懂得如何拒绝对方，直到对方感觉到双臂之间被汗水弄得黏腻，才尴尬地边擦手边抽开，问肖逸道：“是你还是我啊？”

结果有一次，池海露只是为了跟肖逸说话而一直勾着她的手一路跟进了洗手间，而肖逸为了让池海露把话说完硬是憋了整个课间十分钟，直到上课铃响，池海露反应过来自己讲个没完，才赶紧让肖逸快点进隔间里解决。

肖逸原本以为池海露会自己先回教室，以免被挨骂，但池海露没有先自己回去，而是等着肖逸一起。她牵着肖逸的手跑着回教室时，还说她：“你怎么那么傻，我可以隔着门跟你说的呀！下回别这样啦！”

当时还叫肖恺璐的肖逸，差点就被池海露这句话弄出眼泪来。

池海露是肖逸来到南城一中获得的第一份善意，可谁也没能料到这份善意引来了后续大大小小的风波。

不知道从哪天起，她们俩的关系一天比一天亲近了。虽然池海露还有很多别的朋友，但她把心事和午餐时间都留给了肖逸，后来，又把放学后的时间留给了肖逸。

和很多那个年纪的少女一样，她们说的话题没什么营养，天真单纯，又天马行空。

她们说起过班主任对男生的偏爱，谈过各自的梦想，也分享过彼此喜欢怎么样的男孩子。肖逸记得，池海露想了半天都给不出个答案，最后皱着眉头说了句：“反正不是我们班上那样的。”

肖逸虽然还是一如往常的害羞胆小，可是有池海露的陪伴，也让她的自卑的心一天比一天敞亮。可就在她逐渐接受自己是可以跟池海露这样的女生成为朋友的时候，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班上的同学本就知道她们俩的名字读音很像，可刚开始谁也不会把她们放在一起讲。但自从她们俩开始出双入对后，那些男生就开始管不住自己的嘴了。

刚开始还是开玩笑性质的，说名字那么像，看起来却一点都不一样。后来传着传着，不知道怎么就成了肖恺璐接近池海露，是为了打入他们这个圈子，还有更离谱的，说肖恺璐是看上了池海露那个高年级的干哥哥。再后来就变成，这些话都是从池海露嘴巴里说出来的。

池海露很快就去跟肖逸解释，说自己从来没有说过这些话，还送给肖逸一件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衣服，因为有一次肖逸跟她说过，觉得她那件衣服很好看。送给肖逸的时候她说，这样大家就都知道我们是好朋友啦。

但那一天，当她们俩约定好第二天穿一模一样的衣服上学的时候，池海露却没有穿，她说自己今天出门太急，把这件事搞忘了。班上的同学看见肖逸穿着和池海露一样的衣服哄笑成一团，说肖恺璐是乡下妹，东施效颦。

肖逸直到现在回想起来，其实都不真的相信池海露是存了坏心眼。可是当时她的年纪真的太小了，自尊心太强却又太自卑了，就是这件事，让当年的肖恺璐决心要疏远池海露。

她耳根子很软地，很没有主见地，相信了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挑拨离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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