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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中灰白的墙垣挡住星星,但月亮总能窥破夏天的时间把戏。
宋牧笑起来很好看,特别是那双眼睛,泪膜清透总蓄着晶莹柔和的亮意,招得陈貊总忍不住去看,却又受不住对方那似笑非笑地审视眼神,每每宋牧转过目光他便急着瞥向旁处,有种说不上来地做贼心虚。
“那个,你,你揍的那些人算你同事吧,明天还怎么去上班?”
识时务者为俊杰,陈貊挣扎讨饶未果,只能可怜巴巴的左言他顾。
“不用你瞎操心。”宋牧松了挟持他口舌自由的手,整个人突然松懈了下来,背抵着冷硬不平的墙面,眼睛向上抬看着窄巷中细长旷远的天,“他们只是不想我分那杯羹而已。别忘了,监控记录能证明是他想先动手揍你,我不过是见义勇为保护未成年。”
陈貊歪着头看他轮廓鲜明的侧脸,明明才认识不到两个钟头,但他却有种相识已久的错觉。
“他们就是嫉妒你。”陈貊忐忑了半天才憋出这句,他不擅长安慰人,宋牧这么安安静静的坐在他旁边,失落的情绪通过呼吸传染,“要不,你,你换个律所呗。”
没有经过世事锤炼的小孩,想法总是天真鲁莽。
宋牧摇摇头,看着天边那渐渐模糊的月影长叹一口气,“能去哪?这已经是京州最好的律所了,我熬了这么久才不用做助理能赚提成。”他突然又笑了笑,将视线从远处收了回来,落到陈貊的脸上,“小国宝,想知道你手上这块表是我几年的工资吗?”
那笑容很轻,神色间更多的是自嘲。陈貊哑然的怔住,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左手,混沌的夜色中有鸟雀轻掠而过,中东城市特有的熏香被风抖散。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少年人的声音像是冻柜里刚取出的冰汽水,将整个夜晚变得沁凉。
“我出生的时候叫陈墨,因为我哥觉得我是他们家里像污点墨团一样的存在。被送出国的时候我还不满十岁。我也是京州人,但是我连京州长什么样都不记得。我也不是什么国宝,就是个刚刚高中肄业混吃等死的废物。”
他似乎在同自己赌气,将那块表迅速的从自己手腕上褪了下来,不管不顾地往宋牧手里一塞,愤愤的说道,“这破表,一模一样的,我有两支,分别是我妈去年和大前年送我的生日礼物,送你了。”
被惹恼的幼兽动作粗鲁,强硬的要将那块表戴到宋牧手腕上,整个眼眶在白净的脸上红得骇人,像是强忍着要将那些秘不可宣的委屈都重新咽回去。
宋牧也被这突如其来地“礼物”弄得不知所措,两人推搡时他眼见着陈貊被坚硬的表带划伤了手背仍旧一声不吭,莫名其妙的犯犟,坚持要让自己戴上那块表不可。
“好了,手都伤着了你没知觉吗?”宋牧别无他法只能钳住陈貊的手腕,那只表没有被握住,重重的滚落在坚硬的地板上,清脆的响声回荡。
两人对视良久都没有说话,但能清晰的感受到彼此的呼吸里还残留着明显的酒气,风吹得宋牧头疼,也吹得陈貊眼睛通红。
“其实,我...”巧舌如簧的宋律师难得有磕绊结巴的时候,只是酒气熏蒙了眼,又被一句不对付就要跳脚的暴躁未成年惹出了同情心。其实法律援助做了许多年,见过比陈貊还惨的代理人不下千百,他早就知道应该如何快速冷静不被他人的情绪牵绊。
“我酒劲儿还没过,头晕得很,你消停会。”宋牧皱了皱眉,摆出一副很难受的样子,尾音软了调子,挺起来有些讨巧的软意。
陈貊抿着嘴不说话,眼眶和鼻头都还有些红,沾了清凉月光的眼神仍旧倔强。
“你知道我为什么做律师吗?不是因为什么济世的伟愿,也没有悲天悯人锄强扶弱的觉悟,仅仅只是因为律师能挣很多很多钱。”这是宋牧今晚第二次长叹气,要将自己的秘密剖开摆在人面前确实需要极大的勇气。
“十岁以前家里日子其实过得挺不错的,父亲经营一家运输公司,那时候我的玩具永远都是全院里最新的。”说到这里宋牧顿了顿,眼神蓦地柔软了下来,风把回忆中沉重的部分吹散许多,让他有勇气继续。
“后来,父亲想扩大生意规模找了合伙人,但那人喜欢擅作主张,私下揽了当时根本不肯完成的大批量运输合同。运输过程中司机疲劳驾驶,车毁人亡,抚恤金和合同违约金赔空了家底还是不够。”
陈貊觉得宋牧的表情有些不同寻常的古怪,沉重的往事没有让他表现出格外的悲伤,好像这些刻骨铭心的陈年旧事与他干系甚微。但陈貊由衷觉得宋牧不是如此冷漠凉薄的性情,如果是那样,也不会出现酒吧那一出。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那个合伙人是不是把责任全推给你父亲了?”
“嗯,他找的律师很厉害,为他撇清了关系,而我父亲承担了全责。”宋牧点点头,目光放在远处,回忆让他的眼睛有些失焦,“判了三年六个月,可是他没撑住,自杀了。”
这个‘他’字听得有些刺耳,可陈貊什么也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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