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王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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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王家出来，郝姑着小幺儿给琉璃报信儿，第二天晌午，琉璃就带着奴奴，背着小包袱来到了郝姑家。

郝姑住在离王家不远的一片宅子里，依附王家人存在。她的宅子比琉璃的那个大得多，有两进，郝姑原想安排琉璃和自己住，琉璃怕奴奴吵着郝姑睡眠，仍安排在客房里了。

琉璃和郝姑的两个儿媳厮认过，互赠了礼物，长子媳妇钱氏抱了奴奴在怀里舍不得撒手，道：“我连生了三个小子，只盼能生个丫头，叫她和我住，给我带点福气。生个闺女大凡有姜儿一半好，我就阿弥陀佛了。”

小儿媳妇周氏也只有一个儿子，她倒是愿意再生几个男孩儿，只是奴奴生的漂亮，白白净净的一捧雪似的模样，她也喜欢极了，拿着新做的小布老虎哄她叫自己姨妈。

郝姑就盘在罗汉床上笑眯眯地看，边看边招呼琉璃吃果子，边安抚她说：“我早就想带你见见我家主人了，但因你一直没空，我也忘了说我家主人是王夫人，看你的样子，应该没吓着，明儿你也一样这么坦然地去见老人家就好。”

“并非没吓着，只是早猜着了。年下要过大寿，又喜欢书法的老夫人可不多，恰好我就知道那么一位。干娘一直不说，我也只好当不知道了。”赵琉璃拿王老夫人赏的纱赶制衣服，纱的颜色刚刚好，正巧用得上。

“真是个机灵鬼儿。”郝姑点点她的额头，将老夫人的喜好脾性一一和琉璃说清楚。琉璃手上备下的礼物不多，但是多是精巧的玩意儿，都是她闲暇时自己琢磨着做了放在那里预备给奴奴玩的，现下拿来送礼，送给王家的几个孩子倒是正好。

第二天一早，众人早早起来洗漱打扮，郝姑出去管事，在府里吃了饭才回家更衣兼接两个儿媳与琉璃进府。琉璃上穿云纹的杏红襦，牙色领口袖口上绣了些银杏的图案，下系满绣和底布同色的银杏叶的牙色罗裙，披一件双层褙子。两层褙子只在领、肩、腋下缝合，袖口、开衩和下摆均不缝合，人行路或遇微风起时，衣角翩飞，格外风流，褙子里层是染了浅三青色到孔蓝色渐变的棉布，绣的也是银杏，因为绣好了才拿去染色，因而看起来是暗纹似的。外层则是孔蓝色的纱，正是老夫人赏的那匹，赵琉璃花了小一日的功夫才把这层加上去，还有时间在下摆和肩上绣了几簇银色的银杏叶，银线贵重，因此赵琉璃只绣了外框线加一点儿流云的线条，显得十分别致。

郝姑午间换了赵琉璃才做好的那件大袖褙子，颜色是竹青色，绣的也是竹子，绣花连底色牙子领子算上，一总用了七种不同的青绿色，间以银线绣点缀，层次分明，秀雅清俊。

郝姑的两位儿媳也特意换上了琉璃所赠之礼，不过时间来不及，都只做了下裙，一件浅蓝色丹桂裙，一件碧青色红枫裙，都是赵琉璃认了干娘后才新做的，时间略赶，故而只满绣了裙摆，裙身上只绣了两枝树枝作为装饰。

四人一齐进了府，和郝姑相熟的几个嬷嬷丫鬟就凑上来打趣，目光却直往她们身上瞟，同是跟了老夫人几十年的朱媪拉着郝姑那身衣服赞不绝口，琉璃见郝姑与朱媪十分亲厚，便趁着见礼时答允做一个荷花图样的襁褓给朱媪的孙子。朱媪信佛，荷花这个题材正合她意，喜得她直说“果然是个聪明伶俐的，几时你愿意撒手了，把她舍了我，我家小儿子可正当年纪哩！”臊得琉璃满面通红。

郝姑沿途和老伙计们打着招呼，顺带也让琉璃和他们混熟了，一路到了老夫人的上房，在门外看猫儿狗儿鹦鹉的小丫头忙迎上来说：“问嬷嬷好，老太太刚起，嬷嬷来得恰是时候。”

“你赶紧通报一声，就说我带着媳妇女儿给老太太请安。”

“不用通禀，老太太早说了，嬷嬷直接带人进去就好。”丫头边说边打起帘子，请她们进门。

琉璃随着郝姑走了一程路，但见雕梁画栋，奇花异草，鹤鹿走地，满目清雅，果然是几代富贵，传世书香。及到了老夫人的上房，又是另一番景象，陈设一色半新不旧，金麒麟的香炉，天青釉的花觚，橙红绛红双色织的纱帘，透出去一段青空黄叶的秋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