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抱香唯有死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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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姑细细一想，赵琉璃找的这个理由太过牵强，她一时猜不到赵琉璃在想什么，只凭感觉猜到她这一手是防着有人捣鬼，故而也就顺水推舟地答应了：“正巧老夫人找你说话呢，过几日你进去，一并带了给小小姐。”

“干娘，我觉得，最好是干娘送去，就说是干娘在家做来给小小姐日常穿的，不要惊动任何人，更不要提我。小小姐和老夫人住在一块儿，想来别人不会太过注意小小姐又新添了什么衣裳。”

“你的意思是——？”

“三夫人纵有不悦，也不会和咱们过不去，可是榽四夫人就不好说了。为防万一，还是先让老夫人看一眼，哪怕是不经意地看，那才没有白费了我们的心思。干娘，就当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罢，咱们这样做了，未必有好处可是也不会有坏处，不这样做，却很可能白忙活。我是不甘心的。”

郝姑沉吟片刻，默许了琉璃的说法。倘若琉璃猜疑别人，比如姚夫人、朴大夫人，她可能会对琉璃有不悦，可是琉璃猜疑宁氏，郝姑竟然内心深处也是赞同的。不过她并不信琉璃将送给小小姐杼姐儿的绣品提前暗中送出只是为了让老夫人看到，只是一时想不通，也就不想了。

不过几日，正逢着郝姑生日，琉璃买了一匣子舶来的花露，这可不是喝的，而是洒在身上的，没有烟熏火燎的味道，只是淡淡的一点儿花果香，郝姑和大小两位刘家媳妇都中意得很。

琉璃看见她们嘀咕着要如何俭省使用，笑道：“这个做也不难，钱塘生产桂花、白兰、茉莉等，皆可取花露，哪一日有了花儿我做给干娘就是了。这个先用罢，它又存不住，特别容易腐坏。”

郝姑听了，这才敢用起来。

一家人喜气洋洋地吃完午饭，郝姑起更衣，催着琉璃也更衣，然后就带着一些外头买的新鲜东西进府给老夫人请安。

恰好闺名杏娘的大姑奶奶和闺名檀姐的二姑奶奶回家探亲，三姑娘杼姐儿、表姑娘何如道、张秀雅，何如道的堂妹何必问都在老夫人房里说话，两位姑奶奶带了些九连环鲁班锁之类的玩具给姑娘们，几个女孩子便凑在一起玩耍。

老夫人刚刚睡中觉起来，和两位姑奶奶说了会儿话，就叫她们各自跟着亲娘回去说体己话去了，郝姑这时递话进来说带琉璃请安，老夫人便叫快带了来。

因为是干娘寿辰之日，琉璃这次打扮得略微隆重。牙白小袄，湖蓝色长裙，海棠红的披风，下裙是挑线的做法，用了一些银线略绣水草金鱼的图案，步履行动间鱼鳞褶一闪一动真是波光粼粼婷婷袅袅，小袄上是湖石假山，沅茝醴兰的各色芳草，披风上则绣了寿兰，图案非常有冲击力，背面一丛翠光闪闪的兰草上指如有破空之势，从衣摆直升到右肩，前襟袖口略有几片兰叶和或含苞或怒放的兰花作为点缀。腰间一个香囊并一个玉环禁步，禁步的丝绦流苏等与荷包一同都是海棠红色。她今日梳的是高髻，戴了一根海棠红的发带，坠的金坠脚，插一只银鎏金镶嵌玫瑰宝石的蝶赶花簪子，一对儿八宝莲台步摇压鬓，一把银鎏金的兰花发梳，一个银鎏金蝴蝶发压，都是老夫人上回赏下的。口上点了些红胭脂，面上淡淡扫了一层米粉，她原就生得极白，略施薄粉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精神，如此打扮，更显得唇红齿白，俊目修眉。

“老夫人万安。”

琉璃随郝姑拜了一拜，刚起身就被老夫人笑眯眯招到跟前：“今儿是你干娘的好日子，难得看你这样的一身，比玫瑰花儿还娇艳。”

琉璃抿嘴一笑，老夫人问她：“怎么今儿不见你带奴奴来，那小丫头古灵精怪的，几天不见我就有点儿想她。”

“老夫人，昨儿晚上她闹得晚，今天没精神，我索性交给嫂子带去歇觉了。”

“那就怪你，怎么能由着她闹？第一次当娘，就是没经验，你还是住你干娘家罢。也能多进府来看看我。”

“这个……我都听干娘的。”

郝姑笑道：“早说你该搬过来，我还能少了你的筷子？”

老夫人道：“琉璃，你都听到啦？搬过来，以后得空就随你干娘进府耍，陪我说话就行。说说外头的新鲜事儿，话本子，说说书也使得。天可怜见的，我养了那么多脱缰的野马，才得了一个可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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